霍征搓著手,還上下跳著:“出門的時候也沒細想,直接就來了。”
他嗬著氣,水珠凝結在他的睫毛上,微微一顫動,眉眼上都是白霜。
比起他來,她可是穿得實誠得厚,懷裡還揣著手爐。
都有點凍腳,徐椀跺腳,在雪上輕輕地踩:“我還以為你不能來了。”
少年靠了她的身邊來,手也攏了袖子當中去,和她一樣跺著腳:“怎麼的呢,我為什麼不能來呢?”
她抿唇笑笑,想起那日顧青城來說的話了:“不是有人去找你,給你大好的前程光景,還許你皇商之路麼?”
霍征回眸,一下明白過來。
他側身站定,為她遮擋些風氣:“是,的確是有人來找我,說要照拂照拂我,給我大好的前程光景,還許我皇商之路,讓我去找他,真令人心動。”
徐椀仰臉,宮中能看見的天,四四方方的:“那你去了嗎?”
霍征聳肩,一手拐在車邊:“這麼誘人的條件,這麼好的事,這麼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能不去嗎?誰又能不去呢?那不是傻子嗎?”
說的也是,徐椀捂著懷中的手爐,裹了裹身上的鬥篷:“然後呢?你去了之後呢?”
霍征勾唇便笑。
他的確是去見顧青城了,彼時郡王府的匾額上還是將軍府三個字,他站在大門前的石階上,看見顧青城從車上走下,腰間還係著雙玉和他送給徐椀的大香袋,特彆紮眼。
然後他就走了。
想了下,霍征也是望天:“有時候,人不能太過貪婪,我想我這輩子可能不一定長壽,也不一定非要發達,但是金銀足夠生活就好,太多反而無用。如果因為那些東西,我把你弄丟了,怕是得不償失,懊悔也來不及了。”
說的好像,她就是他的一樣。
徐椀瞪他:“渾說什麼!”
少年正經不過片刻,又是嬉皮笑臉起來:“怎麼樣,我這麼一說,你是不是特彆感動?為了你,也算是放棄了我半生向往呢!”
沒正經的下場就是連連被她踢了兩腳,霍征躲也不躲,生生受了。
他耳邊的頭發上,都有白霜了。
背後就是風口,他始終沒有動過。
他說的話,總是半真半假的,他做事,也總是出人意料的,沒想到他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心中微動。
“其實,”徐椀彆開了眼:“我倒希望你抓住這個機會,能夠走上皇商之路。”
“為什麼呢?”
少年看著她,不明所以。
她歎著氣,後退一步:“我怕你到頭來一場空,那不是更可惜?”
這話中有話,霍征聽了也是渾不在意:“彆說這話,那我肯定後悔。”
他搞怪還做著鬼臉,分明就是玩笑話,徐椀也被他逗笑。袖一動,懷裡的手爐就拱到了他的麵前:“拿著。”
少年笑,低頭看著她,並未伸手:“乾什麼?看我冷心疼我了?那我這一趟可沒白走……”
不等他說完,她已經送了他一記白眼:“想的美,手爐是宮裡的擺件,還能讓你帶走?看見旁邊那些侍衛沒有,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呢,我讓你幫我拿著。”
霍征哦了聲,伸手接了手爐過去。
在她懷裡捂著也沒涼,暖暖的,他靠了車邊,車上人卸完了貨直叫著他,他回頭應了聲,冷不防再回頭時候,徐椀已經翹起了腳。
她手裡拿著鬥篷,往後一抖,把他從車邊拉了起來,這就將鬥篷披了他的身上。
身高不夠,這姑娘一直翹著腳。
給他把帶子係上,她也低聲叮囑著他:“香料當中,再加味藥,近日皇後和貴妃少不得要爭一爭,趁機改了方子,也好早點過渡到春衣上去。”
霍征低頭看著她,把手爐還了她:“知道了。”
徐椀的腰間還掛著將軍府的腰牌,他低頭瞥見,也是站直了身體,拉著鬥篷低頭輕嗅著上麵的香味。
“好香。”
她一巴掌將他手拍落,他偏又拉鬥篷緊緊裹了身上,說了句好香。
再想上前,人兩步上了車,光隻剩了回眸一笑。
“我走啦!”
“……”
這個混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