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馬車慢慢停下了,徐椀伸手掀著窗簾, 從縫隙當中看著郡王府那三個字。
牌匾換得真是快, 提前三年封王, 正是人生得意, 那天晚上被李顯撞上之後, 她惱怒之餘將顧青城趕出房門,他也真是拂袖而去,再未見過。
啪地摔下窗簾, 抱臂。
年關之際,宮裡忙著節省用度, 各宮變著法的往出擠銀錢,等過了年之後, 又過了一個多月, 總算安生下來,還是李顯有良心,應了她出宮,還特意讓人送她和洪珠回來, 說是她爹特意托了人通了口信,有事。
拿了自己收拾的東西, 立即下車,家裡也不知她回來, 門前一個人沒有, 洪珠跟著她的後麵, 抱著她的兔毛鬥篷, 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宮裡事多,回來也隻能偷偷住那麼一兩日,上前敲門,當當當的,裡麵就傳出了洪運洪亮的嗓門。
“誰呀!”
大門一開,立即又叫嚷起來:“小姐回來啦,小姐回來啦!”
徐椀快步走進,不等到了前院,她爹就迎了出來:“誒呦,阿蠻回來了,我就說這兩日也該回了,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給人盼回來了!”
雖然略顯誇張,但是眼底笑意不假,徐椀被她爹逗笑,撇下了心頭煩躁。
到了她娘房裡,先在外麵去去涼氣,待適應了屋裡的熱度,才快步過去,她娘不在,花桂抱著孩子正哄著。
這小家夥吭吭唧唧的,一點眼淚看不見,張嘴就是乾嚎。
趙瀾之隨後進屋,趕緊過來伸手,花桂就將趙昶遞了他手上:“可快點哄哄吧,哭起來沒完沒了的。”
趙瀾之也是無奈抱了懷裡,轉過來又給女兒看:“看看,看看這個天天哭咧咧的破爛貨,真是沒有一天不哭,我的心啊,都讓他哭碎了!”
徐椀失笑,過來逗著他:“趙珍珠,你怎這麼不省心?”
伸手彈了他的鼻子一下,說來也奇怪,這小家夥抬眼看見她了,上一刻還咧著的嘴,一下閉上了,他眨著那雙漆黑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徐椀。
她見他不嚎了,更是笑。
果然時間長了,他長得好看了很多,白白淨淨,臉上肉嘟嘟的像個誘人的團子,心中軟了許多,伸手來抱:“要不要我抱一下?”
趙瀾之巴不得地,將趙昶塞了女兒懷裡:“他就是怪,就在你娘跟前不哭,一離了你娘就哭,你抱吧,你抱吧,可給你了。”
徐椀抱過弟弟,也學著他剛才的模樣,輕輕地晃:“我娘怎不在家,去哪了?”
懷裡這個一手抓住了她的耳墜,看著她手足舞蹈地笑,扯得她耳朵一疼,一低頭,他樂得更歡了。
趙瀾之趕緊掰開兒子的小手,還在小手上拍了一下:“放手你這小子!”
許是拍疼了,趙昶嘴一扁,又要哭,徐椀趕緊抱緊了,誒呦誒呦地逗著他,幸好這小家夥和她天生對盤,片刻就哄好了。
趙昶才三個月,能抬頭了,也許是徐椀身上的香味使人心安,這孩子睡得也快,一會兒就睡著了,幾個人都鬆了口氣,接過去放了床上。
花桂在旁守著,趙瀾之帶了女兒出來:“你娘去徐家了,每一個省心的。”
徐椀抱了會孩子,手臂直發麻,跟了他的身後:“你托了誰給我捎的口信?家裡有什麼事了?”
趙瀾之回頭瞥了她一眼:“沒事,能有什麼事,爹就想你。”
說著讓洪運趕車,去接徐回。
冬天眼看過去了,北風也還冷著,隻一牆之隔,趙家這麼咋呼,郡王府還一丁點動靜沒有,徐椀走在高牆下,隨著她爹的腳步出了大門,也要跟他去。
趙瀾之笑笑,也是應了,爺倆都上了馬車了,趙瀾之從懷裡摸出個腰牌來,遞給了徐椀:“這東西你收著,有事時也許用得上。”
徐椀低頭一看,竟然是從前皇子府的,現在李昇封王又封地,反複看了幾眼,也是抬頭,遞了他麵前:“爹,你那來的這東西?”
她爹和李昇向來不合,怎麼會有他的東西。
趙瀾之不耐地推了她手,非讓她收起來:“讓你收著你就收著,彆讓你娘知道。”
徐椀心下詫異,哪裡肯收:“你還有事瞞著我娘?”
看他臉色,也是不自在樣的,她疑心更重,更是挨緊了他些,緊緊盯著他的雙眼,被她看得更不自在了,趙瀾之一手捂住了她的臉。
“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娘,你娘動了胎氣,珍珠出生那天,不是人皇子府送來的穩婆麼,我就上門謝了他一謝,他給我的。”
也怪不得他不自在,徐椀將腰牌收了起來,鬆了口氣:“你們能化解了,那就好,我娘的脾氣你知道的,她說不來往就一定不會來往的,你也彆多想了。”
男人心不在焉地嗯了聲,看著女兒輕輕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