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話說林海對於賈家還算信任,因此也就為著黛玉籌謀起來。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林海難得安眠,卻覺飛轉間看到了自己去後,黛玉日日哀思,那賈家的賈璉將林家的家財儘數變賣,帶回了賈家。

這倒還罷,隻是越往後越是讓他痛心難惹,什麼叫一草一木皆是用得賈家的,我林家百年積累進了這賈家,到最後卻是讓我林家的女兒孑然一身。

可是他隻能看著,看著自己的女兒在賈府的大觀園裡日夜磋磨,看著他的女兒寫出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一日憔悴似一日,任由那池清水埋葬了孤魂。

林海隻覺心如刀割,他的女兒,他的玉兒。

守夜的仆人聽到了聲音立時爬了起來湊到老爺的跟前喚道:“老爺,老爺,怎麼了,快醒醒。”

林海驀地睜開眼,入目的熟悉情景讓他心頭忽然一落,仍由仆人將自己扶起來,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守夜的仆人是跟隨他出門的小廝,也是林家的家生子,見林海這樣不免擔憂道:“老爺,可要請大夫?”

林海這會兒已經回轉過來,聞言卻是擺擺手道:“不必了,不過是做了個噩夢。你下去吧。”

小廝名喚心硯,聞言隻能暫且退下,隻是到底是細致的人,沒有歇下而是留意著房中的聲響,備著老爺如是有事好及時聽候。

果然隻一會兒就聽到老爺的叫喚,心硯立馬進去聽候。

隻是林海見了心硯也不出聲,隻盯著桌上的燭火瞧著,也不知道再想什麼,好一會兒才道:“前日個說姑娘什麼時候到?”

心硯不明就裡隻當自家老爺念著大姑娘了隻笑道:“回老爺的話,前日送來的消息,估摸著就這兩日了,大管家昨日起就每日派人去碼頭候著,保準不會疏漏。”

林海聞言點點頭,次後又不語,心硯忍不住抬起頭偷覷了下自家老爺,卻發現老爺的神情從未有過的嚴肅,更有些狠厲。

嚇了一跳,忙把頭低下。林海卻似是回轉過來了,微微側頭看向站立的小廝輕聲問道:“心硯,你跟在我身邊幾年了?”

“回老爺的話,有三年了。”

“不錯,你父親以前也是跟著我的,這裡有件事情要你和你父親去辦,你看能成嗎?”林海的聲音很輕,帶著久病之人的虛弱,隻是其中的威嚴卻是不可輕犯。

心硯聞言當即就跪下道:“老爺,我們家幾代都是林家的下人,我和父親但凡能為老爺做的,老爺隻管吩咐,拚了命也不敢誤事。”

林海點點頭,卻沒有當場吩咐,隻道讓他先回去,明兒個叫了他父親來。

將心硯重新打發了出去,林海靠在床上,心仍在絞痛,明明那隻是一個夢,可是他卻怎麼也不能釋懷,大概是因為那個夢太過真實了。

他是讀書人,子不語怪力亂神,隻是涉及到他的女兒,由不得他多份心,若是林家祖宗庇佑特意來警示呢?

所以他必須再查探一番,如真的是夢就罷,但凡對上一點他就要重新謀劃,林家的家產他不在意,但是玉兒,他絕對不容許這些人毀了自己的女兒。

心硯整夜未曾好睡,第二日天明換了班就趕緊回去找自己父親。

心硯的父親確實是林海年輕時候的小廝書童,這樣的下人長大後若不是犯了大錯一般都能混到管事的位置。

心硯的父親就是林家負責采買的管事之一,聽了兒子的話還當他是亂說,但是見兒子篤定的樣子不敢耽擱,忙趕了過去。

林海自大前幾年就基本是歇在書房,少有去後院的,臥倒病榻之後更是不曾再涉足過後院,如今林府的後院但是安靜的很,不安分的早就叫林海打發走了,下剩的兩個姨娘,一個是他年輕時候林老太太賜下的,年紀大了自然每日不過是吃齋念佛的不理事,自然也不會惹事。

下剩的一個是賈敏的陪嫁丫鬟,當初賈敏成親多年無所出這才開了臉,不過也沒生下個一兒半女的,如今不過是混日子。

大管家林成剛給林海稟報了下府中的情況,出來就見心硯父子兩個匆匆而來,免不了眉頭微皺嗬斥道:“林桐你也是老人了,這慌慌張張的像什麼話,如是讓人看到了,咱們林家的規矩還要不要。”

心硯的父親林桐聞言忙止住了腳步賠罪道:“大管家好,還請大管家恕罪,這不是聽說老爺找,太高興了。”說完還嘿嘿笑了笑。

林桐和林成算起來也是一輩人,都是林家的家生子,打小的時候也是一道長大的,雖然這會兒一個成了大管家,另一個地位比不上,但是交情還在,也不是真心找麻煩,不過是本著規矩行事 ,聞言雖然詫異自家老爺找他什麼事,到底沒多言隻讓他注意些就是。

恰好這個時候林海聽到了稟報派人喚了心硯父子進去不提。

且說這林海找心硯父子究竟有何事,算起來不過是慈父之心,一點征兆也要為女兒籌謀個萬全。

那林桐得了林海的意思,不敢耽擱收拾了東西就帶著兒子前往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