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的病重牽動了整個江南,文人重名聲,上門探病者不知凡幾,更有見此試探虛實的,可是林府閉門謝客一概不見的做法,也讓眾人窺見了情況之危。
確實,連林海自己也沒想到病來如山倒,自己會倒的這麼快。他原因為自己可以多撐些時日的,不過好在該準備的都準備妥當了,也讓他安心不少。
秋日的微風吹過湖麵,泛起微微的波痕,滿園的秋景確實無人有心觀賞。
林府自打主子病重,連中秋節都沒怎麼好過。一片愁雲慘淡中,更有些心思較多的下人慮及府中無後,隻一個大姑娘自然要依附親戚家過活,哪裡會帶了所有人去,自然要遣散下人的,因此個竟是成日裡不想著用心做事,隻想著謀後路去了。
雖有管事們合力彈壓,到底讓林黛玉發現了。若說著幾個月的功夫變化最大的大抵就是林黛玉了,瘦弱的肩膀撐起了林家的重擔,雷厲風行的將那些個不用心做事的全部或敢了出去,或打發到莊子上,將所有的閒言碎語壓了下去。
旁人不說,隻林家的忠仆瞧著自家姑娘的威嚴的模樣既心疼又欣慰,若是老爺好好的,姑娘自然是讓人疼寵的,哪裡需要這般直麵這些風雨。
若是問林黛玉自己,她卻是不以為苦,父親苦心籌謀為她做了那麼多,若是她還是那樣事事要父親操心,如何對得起父親的苦心。
打發了不少人後,林府內倒是安生了不少,下人們各司其職緊緊有條卻是沒有耽誤什麼。隻是人少了難免有疏漏之處。
還是青天白日的,一道身影突然竄出,避開回廊上來往的婆子。一躍而起在空中輕點幾下卻是翻上了屋頂。
一身錦衣,一把紙扇,明明是王孫公子如今偏生做了梁上君子,若是讓人瞧見隻怕名聲儘毀。那人倒是不懼,隻是站定打量了番方向就向著一處而去。
林海病重纏綿床榻,不得起身,但是平日裡卻是不喜下人們簇擁在房內,也就是讓女兒多陪伴一會。因此這會兒房中卻是無一人守候,那侍候的下人都在外頭候著。
因著病重多半時候林海都是在沉睡的,隻今日忽覺似有不對,睜眼一看,入目卻是一少年。怡然自得的坐在桌邊,倒是主人一般。
林海雖驚,隻他到底不是尋常人,很快就恢複,勉力支起身子道:“在下病體在身不曾相迎,不知這位小英雄所來何事?”
似乎聽到了屋內的響動,有下人詢問道:“老爺,可有什麼事?”
“無事,你們不必進來。”打發了下人,林海看向那少年。他倒不是真的不擔心,隻是這少年若是想做什麼,剛才自己還在昏睡之中時自然可以動作,既然沒有動,那麼目的顯然不是這麼簡單。
那少年倒是沒半點不好意思,見林海情狀雙眼微動,似有讚許之意。起身拱手道:“林大人好風度,小子程瀟見過林大人。”
程瀟,林海一驚,打起精神仔細的打量了眼前的少年,世人所言,這富貴嬌養並無不對之處,那世家教養出來的子弟,哪怕頑劣不堪者,行為風度也多出於眾人之上。眼前的少年雖隻一身錦袍,無什繁複點綴,但是身姿挺拔,仿若修竹,一雙似笑非笑的含情雙目,好像會讓人產生柔弱的錯覺,隻是那眉宇間的英氣昭示著這不是一個尋常的貴公子。氣度非凡又帶著來自自身的高貴氣質。
那麼這人就應該是那個人了,林海心中微動,隻是這位跑到自己府上是為著什麼?他背後之人是誰才是關鍵不是?
大抵是林海的目光太過直接,程瀟含笑道:“林大人不必多心,小子此次不過奉命行事,至於是哪位的命令,我想林大人當時心知肚明才是。”最後一句嘴角微微揚起,明明無其他意思,但是聽來卻有些嘲諷之意。
果然林海眉頭微皺,有些不滿,正要說什麼,不妨卻聽到門外傳來聲響,林海一驚,是玉兒來了。
忙看向程瀟道:“閣下若是有事,不妨光明正大些,在下必當掃榻相迎,請吧!”
程瀟身負內力,比林海更早聽到動靜,不過他有心看戲,這才拖延著。
好在他也不是那等無恥之徒,隻看著林海略帶驚慌的麵容玩味一笑,輕聲道:“那麼林大人再會。”
總算在門開之際一個翻身從窗戶那離開,行雲流水,明顯早有準備,叫林海氣急。
林黛玉掀簾進來,轉過前頭的屏風,卻見父親有些奇怪的看著不遠處的窗戶,很是奇怪窗戶怎麼大開。
上前去將窗戶關起,一麵疑惑的道:“父親,子規幾個也太不經心了,窗戶就這麼開著,進了風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