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旋搖頭:“沒有,他待我可好了,否則我也不能跑回來看你呀。若非政務繁忙,他還要跟我一同過來呢。”
樊氏這才放了心:“那便好,那便好。”
“母親怎麼瘦成這樣了,我方才聽福伯說您病了,嚴重嗎?”
樊氏笑著撫了撫女兒的臉:“不嚴重,就是尋常的風寒,休養幾日便好。”
母親這臉色明顯是病情來勢洶洶,卻拿話來安慰她。尤旋知道,卻沒多問,隻又道:“我方才一路走來都沒瞧見下人,這落雁堂怎麼就隻有母親和梅姨,其他人呢?”
問起這個,春梅和樊氏互望一眼,都沒說話。
尤旋看著她們的神情,隱約覺得家裡似乎出了什麼事。
“對了,方才我回來時敲門,居然是福伯開的門。他可是咱們的管家,怎麼做起門房的差事了?咱們府上,沒有下人了嗎?”
樊氏不說話,春梅卻突然替自家主子委屈,紅著眼眶說:“下人自然是有的,可都上趕著巴結西苑去了。”
“西苑?”尤旋記得原主的父親早故,家裡隻有樊氏一個妻子。
何時西苑多出個主人來,還這麼大派頭?
“是你姑姑回來了。”樊氏道。
尤旋仔細搜尋著原主的記憶。
尤旋的父親還有個姐姐,叫尤嵐。
尤嵐早年看上了個秀才都沒考上的窮書生,花言巧語地哄著她,她被迷得神魂顛倒,死活要嫁,尤老爺和老夫人不許,她便狠心跟那書生私奔了,自此對家中二老不聞不問,斷了往來。
原主早年聽說過關於這位姑姑的傳聞,說她嫁的那個男人最會花言巧語騙人,後來又與其他富家千金廝混,冷落尤嵐。
尤嵐曾經回來過,想乞求尤老爺和老夫人的原諒。可她當初離家時那般斬釘截鐵,早傷了二老的心,尤老爺又是個好麵子的,自然再不會接納一個與人私奔,名聲不好的女兒,便將她拒之門外了。
誰想到這許多年後,祖父祖母不在,父親也已經過世,她這位姑姑倒是跑回來擺起主人的架子了。
春梅說:“半年前大姑奶奶暈倒在大門外,表少爺哭著跪在那兒求夫人收留。姑娘知道,咱們夫人整日吃齋念佛最是心善,看她們母子這些年遭了罪,一時心軟就帶回了府上,還找郎中給大姑奶奶看病。誰知大姑奶奶病好之後,賴在家裡不走,還對著夫人頤指氣使,如今更是蹬鼻子上臉,把尤家產業據為己有,厚著臉皮做起了女主人。夫人生著病,又是個不會反抗的軟性子,遇上姑奶奶這樣的,自然就得受委屈。”
樊氏拉了拉春梅的衣袖,讓她彆說了,之後笑著安慰尤旋:“娘沒什麼用,讓他們欺負也就罷了,好在你出嫁時,家裡大部分家業都給你做了嫁妝,其餘的,就由著她鬨騰吧。你難得回來一次,就彆理這些糟心事,好好陪娘說說話就是。”
尤旋卻道:“母親怎麼能這樣想,當初姑母被祖父逐出家門,就再不是我們尤家的人了。若她是個好心腸的,咱們養著她給她分體麵也便罷了,可她既然不知感恩,還企圖爬到您頭上,那咱們可不受這份委屈。”
春梅也道:“姑娘說得對,大姑奶這麼忘恩負義欺負您怎能就這麼輕易就算了,咱們姑娘現如今有秦大人撐腰呢,就是要幫夫人出一出這口惡氣才行!”
想到她和秦延生和離的事,尤旋內心笑了笑,看向母親時,她神色堅定:“母親彆怕,如今有阿貞在呢。”
尤旋又陪著樊氏聊了會兒天,便起身去了西苑。
茗兒跟在尤旋身邊,說道:“姑娘,奴婢聽說大姑奶奶未出嫁時跋扈出了名的,力氣也不小,何況如今府裡下人都巴結著她,咱們就這麼過去,姑娘會不會吃虧?”
尤旋揚眉輕笑:“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
到了西苑,裡麵歌舞升平,醉生夢死,竟是一片奢靡之風。
有下人看到尤旋,忙上前行禮:“姑娘,您,您回來了?”
尤旋嫁給秦延生這個鎮國公跟前的紅人,在尤家下人眼中,自然是值得忌憚的。
之前覺得天高皇帝遠,他們理所當然站在看起來似乎更強勢一些的尤嵐與高曜生母子這邊,可如今尤旋突然歸寧回來,這些人心裡不免有了新的嘀咕。
見尤旋盯著笙歌環繞的一間臥房凝神,有個機靈的直接上前回話:“姑娘,裡麵是大姑奶奶家的表少爺,自打入了尤家就一直這個樣子。”
一幫捧高踩低的勢利小人,尤旋在大越的皇宮裡見多了,懶得與他們計較,隻淡淡吩咐:“去,把門給我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