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缺端著高腳杯的手開始輕顫,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緊緊摁著自己發顫的手,卻無濟於事,反而抖得越來越厲害。
林缺抿了抿蒼白的唇,隨後把酒杯放下,動作略微急促地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卻沒有找到隨身攜帶的藥盒,換衣服的時候忘帶了。
又犯病了。
林缺坐在沙發上,神經質地摳著自己傷痕累累的手背,淺色眼眸裡的平靜和理智逐漸被焦慮和暴躁取代。
他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死死地盯著不遠處被眾人簇擁著,如同眾星捧月般的沈無虞。
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們都在笑。
緊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斷了,林缺重新端起那杯酒,起身往沈無虞的方向走去。
沈無虞看到了他,笑著衝他打招呼,“林缺,你剛才跑哪兒去了?”
林缺沒說話,腳下步伐加快,在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猛地揚手將杯中的紅酒往沈無虞身上一潑。
周圍響起驚呼,然而下一秒,林缺那雙無機質的眼眸閃過一絲冷意,用力將手裡的紅酒杯砸向沈無虞。
誰都沒料到這突然的舉動,沈無虞隻來得及閉上眼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及時攥住林缺瘦骨伶仃的手腕,不容拒絕的力道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林缺眼裡閃過一絲迷茫,抬起眼皮,對上了男人那雙如湖泊般沉寂的黑眸。
是裴聿川。
下一秒林缺整個人被推倒在地上,宋雲錚彎腰緊拽著他的衣領,揚起手掌絲毫不留情地扇在林缺的臉頰上,“你他媽在乾什麼!”
聽到動靜的沈父和沈家姐弟連忙趕過來,“小虞你怎麼樣了?沒事吧?”
“爸我沒事,你們彆擔心。”
謝霽語氣擔憂:“先去換身衣服吧,都臟了。”
江肆低罵一聲,抬腳往林缺身上踹去,“宋雲錚你怎麼回事,什麼阿貓阿狗都帶進來,趕緊把這神經病趕出去!”
沈行舟微微蹙眉,看向林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在陰溝裡爬行的老鼠,冷漠到了極點。
“敢對我弟弟動手,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算了。”
……
裴聿川麵色平靜站在旁邊,身姿如竹。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撥弄著腕上戴著的檀木佛珠,冷淡地看著這場鬨劇,仿若隔岸觀火。
宋雲錚的那一巴掌很重,林缺的半邊臉頰很快腫起,嘴角流了血。
他狼狽地倒在地上,看著眾人關切地簇擁著受驚不小的沈無虞離開,邊上圍了一圈看熱鬨的賓客,對他指指點點。
林缺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隨後被宋雲錚暴力地拽起,大步往宴會廳外走去。
當天晚上,林缺在沈無虞生日宴上的所作所為就被傳到了網絡上。
毫不意外,迎來的又是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詛咒。
“吃裡爬外的白眼狼,誰給你的膽子做出那種事情!”
“林缺你怎麼這麼賤啊,要是人家沈少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老娘第一個不放過你!”
“老天爺啊……真是造孽啊,生你有什麼用,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你這賤種給淹死!”
中年女人尖銳刺耳的嗓音通過手機電流,源源不斷地傳進林缺的耳膜裡。
誰能想到在電話惡毒地說著各種汙言穢語的女人,是他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