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川隻是掃了一眼,視線並未作停留,他眉間起了淺淡的褶痕,隨後彎腰撿起地上的西裝外套。
“我暫時幫你包紮止血,會有點疼。”
林缺咬著唇點點頭,看著男人有條不紊地將外套裹在他的手臂上,再打了個結。
就在此時,一聲隱忍的哽咽傳進裴聿川的耳朵裡,他抬眼看去,方才還在小保安眼眶裡打轉的淚珠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出來,淌過臉頰。
少年人的臉色同樣蒼白,額發被冷汗浸濕,還在強忍著。
保安隊長帶著幾個保安來得很快,戰戰兢兢地認錯,是保安隊的失職才讓凶徒溜了進來。
裴聿川暫時沒有時間計較這些,他把還在昏迷中的凶徒交給了他們,“先報警。”
“好的董事長,那小林……”
裴聿川順著保安隊長的視線看過去,薄唇翕動:“我會送他去醫院。”
“好的,那就麻煩您了……”
裴聿川再次走到林缺身邊,語氣和緩地說了句:“跟我過來。”
也許是常年身處上位,明明不是命令的口吻,但男人的語氣裡還是裹挾著讓人不能拒絕的壓迫感。
林缺乖乖點頭,不遠不近地跟在男人身後,看著對方打開那輛黑色邁巴赫的副駕駛車門,讓他坐進去。
林缺剛彎腰坐好,便看見站在車門外的裴聿川傾身過來,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安全帶,不緊不慢地替他係上。
因為林缺的手不方便動作。
“謝謝。”
突然拉近的距離,那張完美無瑕的臉近在咫尺,林缺甚至能聞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淺淡清香,不像是香水,更像是衣服熏香,清淡卻略微有些苦澀的茶香味。
林缺鼻尖嗅了嗅,味道還挺……不錯。
裴聿川替他係好安全帶,便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關上車門。
片刻後,名貴的豪車緩緩駛出底下停車場,彙入夜色下的馬路車流當中。
林缺靠著座椅背,因為忍痛而蹙著眉,一直很安靜沒說話。
他的餘光悄無聲息地掃向坐在駕駛位裡的男人。
裴聿川也沒開口,他目視前方道路,專注地開著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乾淨修長,手背青筋微凸,脈絡分明,充滿了力量感和爆發力。
車廂裡的空氣安靜,蔓延著一股血腥味。
林缺無盯著裴聿川的左手腕,無聊地數著他腕上戴著的那串質地古樸的檀木佛珠上有多少顆珠子。
一、二、三……
裴聿川單手掌著方向盤,將車轉了個彎,忽然掃向身旁的人,似是很隨意地開口詢問:“為什麼要幫我擋刀。”
原來是十五顆……林缺正數到最後一顆珠子,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便傳進他的耳朵裡。
他抿唇笑了下,嗓音有些乾澀和虛弱:“我是保安,保護您的安全是我的職責。”
裴聿川短暫沉默了一瞬,緊接著淡淡啟唇:“以後彆做這種事。”
他沒有說的是,即便小保安沒有及時推開他,他也能擋住那一刀。
現在的結果……裴聿川掃了眼副駕駛裡臉色蒼白,神色隱忍卻還是顯露出幾分難受的少年人。
他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在紅綠燈前停車的時候,抬手捏了捏鼻梁。
即便裴聿川的情緒沒有表露出來,林缺還是能感受到此時對方的心裡或許有幾分……無奈?
林缺乾脆閉上眼睛,將一切情緒斂於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