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2)

“啊啊啊,又輸了,不玩了不玩了。”瞿季同把手裡圓溜溜的棋子往棋盤上一扔,跟灘爛泥似的往凳子上一躺。

盛縉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倒黴弟弟:“……”

瞿季同突然拍拍屁股站起來:“內什麼,我突然想去看看嫂子。”

盛縉拿起手裡的“帥”,在棋盤上“啪”一敲,瞿季同立馬止步。

盛縉:“坐下。”

“好嘞。”瞿季同立馬絲滑坐下。

盛縉看著他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想起來姨媽一提到自家小兒子就搖頭歎氣的樣子,覺得非常能感同身受。

“比起問我,不如說說你自己吧,”盛縉淡淡開口,“聽說你最近總往道觀跑?”

瞿季同:“……怎麼你也,我就到你這兒來過會兒清淨日子。”

“問你話呢,”盛縉擺出兄長的威懾力,“一個大學生,天天往道觀跑,你在想什麼?”

瞿季同那張十分煩人的嘴突然就閉上了,跟個悶葫蘆一樣,幾巴掌打不出一個聲兒:“……”

盛縉嗤笑:“現在道觀要人都雙九起步了,你一個在肄業邊緣反複橫跳的本科生,連出家都達不到水準。”

瞿季同抬頭看天花板:“……”

盛縉又拿起手裡的棋子,在桌麵上“砰砰”兩聲:“說話。”

“我突然想起來家裡的小貓崽兒還沒喂,”瞿季同站起來,衝盛縉擺擺手,“回見啊,哥!”

盛縉很罕見地皺起眉,正準備再說點什麼,被瞿季同先一步打斷:“哥!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啊!”

盛總:“……”

他輕輕歎口氣,懶得再管這混不吝的小子。

*

何澤書一個人坐在臥室裡,手裡習慣性地捧著劇本,上麵密密麻麻寫著些小注——都是他這些天來的成果。

隻是今天,他翻書時多少有點心不在焉了,腦子裡總飄著盛縉那些勸他擺爛的“箴言”,還有那五個字、那完全無法忽視的五個字

——我在追求你。

何澤書捏住紙張的手指不受控地攥緊了些,緊到指骨都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

他在心裡輕歎口氣:還是沒能說出來。

還是沒能把那句“我不是原來的我”,直直白白、堂堂正正地告訴盛縉。說到底,他何澤書還是膽怯,他想過種種可能,往最樂觀的方向想——“盛縉或許感興趣的是”;差一點,“盛縉壓根沒發現或者說不在意我的變化”;最糟糕的,“盛縉在意的還是最初的那個自己”;啊不,還有更糟糕的,或許他隻是對自己這個皮囊下麵的變化感興趣……

盛縉那雙深邃的眼睛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何澤書用力拍了拍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雜念從腦子裡甩出去。

他的手慢慢拂過頁麵,就好像在緩緩理清自己的思緒。

何澤書,你到底在怕什麼呢?

怕失去安穩的生活?怕失去葉子?

還是(),怕失去盛縉的偏愛?

大概都有吧。

何澤書眉心微微攢起?(),心裡各種五顏六色的思緒駁雜地混在一起,夾雜著他所有不安的、困惑的、向往的、熱愛的、迷茫的、陰暗的、積極的……

他期待的,還有他畏懼的。

一切的一切,裹挾在一起,從他的天靈蓋灌下來,何澤書哆嗦了一下——好像突然一瞬,他看不清自己了。

何澤書深吸一口氣,把這些雜念從心裡扔出去。

等下次,一定……

突然,“啪嘰”一聲響打斷了何澤書的思緒,他餘光看到了門外“張牙舞爪”的小團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還盤桓在心口的陰霾突然就被驅散了一大半,連緊鎖的眉心不自覺地鬆開了幾分。

他裝作毫無察覺,把手裡的劇本翻過一頁。

等鬼鬼祟祟的小崽崽自以為完美完成潛入計劃,何澤書突然轉身,轉手就是一個捏臉殺:“葉!子!”

“嗷!粑粑腫麼發現葉砸的?”葉子口齒不清的問。

“當然是因為你爸爸我啊,”何澤書眨眨眼睛,“有超能力!爸爸能看到背後發生的事哦!”

葉子瞪大眼睛,沒有在第一時間喊出“爸爸好厲害”,而是略顯心虛地彆開眼睛,使勁眨了眨。

哦?

何澤書一下子明白了:這小崽子八成最近在自己背後乾了壞事。

何澤書笑眯眯地把葉子抱起來坐自己腿上,揉揉他的小腦袋:“所以很多事爸爸都知道哦,但爸爸不說,爸爸在等著葉子自己承認錯誤。”

葉子一雙大眼睛飛速眨啊眨,看著出來小崽崽非常糾結。

何澤書循循善誘:“誠實是最好的美德,隻要葉子主動承認錯誤,爸爸保證,絕對不追究。”

葉子還是太小了,被他爸一勾,就說了個底掉:“……上周爸爸做飯的時候,葉子偷偷在後麵吃糖。”

何澤書眉尾一跳:怪不得他看到糖盒莫名其妙開了蓋子。

“還有呢?”何澤書好歹也算得上一名(快入門)演員了,至少,拿來唬住5歲的崽還是輕輕鬆鬆的,他表現出“一切儘在我掌握之中”的姿態,“小葉子乾過的壞事不止這件吧。”

“還、還有,爸爸最喜歡的那個杯子,不是大爸爸打壞的……”葉子兩隻眼睛亂飄。

“盛子業!”何澤書當場起立,發動對娃大招之——喊大名,“你打碎了我的杯子還栽贓給你爹?!”

葉子拔腿就往門邊跑:“爸爸你說了不追究的!”

“原則性問題麵談!盛子業你給我站住!”

葉子表示傻子才站住,小團子非常靈活,邁動小短腿,跟個小風火輪一樣衝出了房間,然後——一頭裝在一堵“牆”上。

被栽贓至今的冤大頭盛總微笑著把葉子抱起來:“爸爸說過的吧,不要在家裡橫衝直撞,嗯?”

葉子來了個“惡人先告狀”,何澤書打一百二十個賭,這小團子絕對遺傳了他

() 爹的腹黑基因:“是爸爸說話不算話!()”

盛縉:嗯??()”

何澤書雙手叉腰,從後麵走過來,跟葉子大眼瞪小眼:“敢不敢把整件事講一遍。”

葉子低頭:“吱……”

“包括你誣陷大爸爸砸了杯子那部分?”

葉子彆開眼:“吱吱吱……”

“小小年紀就知道騙爸爸了。”何澤書捏住葉子的小臉,關鍵是這小崽子還把自己騙得團團轉,以後還得了?!

“罰你今天不許看電視,今晚也不許跟爸爸睡!”

葉子小臉瞬間耷拉下來,兩隻小爪子抱住腦袋;大悲.jpg

他試圖賣萌,扯住爸爸的袖口:“粑粑……”

“撒嬌沒用!”何澤書雙手抱在胸前,努力表現得威嚴一點,“好好反省!罰你不是因為那個杯子,而是你栽贓你大爸爸。今後不論是對長輩還是對朋友,都絕對不能這樣,永遠不能把自己做的錯事推給彆人,那個人會為此難過、甚至為此受傷,明白嗎?”

葉子嘟起嘴:“葉子知道了……”

何澤書講了半天,整個人口乾舌燥,不滿地轉向一直在旁邊保持安靜的盛總:“盛縉!倒是你說點什麼——”

他喉嚨一乾,剛剛還脫口而出的話突然哽在喉嚨裡:糟糕,這樣似乎太親密了,就、就好像真正的夫妻一樣……

何澤書突然卡主,整個人想被按下了暫停鍵,他彆開視線,卻聽到盛縉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爸爸跟葉子講的是‘敢作敢當’四個字。”

葉子懵懵懂懂重複了一遍:“敢作敢當?”

盛縉揉揉他的腦袋:“葉子看的動畫片,裡麵的大俠、大英雄,是不是都說過這個詞?”

葉子認真回憶:“好、好像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