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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黑 餘姍姍 55583 字 5個月前

16

Chapter 16

翌日清晨, 周珩去了許家大宅。

這個時間許長尋還沒有去集團,卻已經有人比她更早一步——姚家父女和林明嬌竟然都在書房。

周珩來到客廳裡,沒有急著去敲門, 等了片刻,林明嬌出來了。

林明嬌來到她麵前,行色匆匆的問:“你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

周珩揚起笑:“我有事要當麵和爸爸說。”

“可是……”林明嬌麵露為難, “其實我也知道,你是想為昨天的事和董事長解釋。以我看就不必了, 他沒往心裡去。”

周珩不動聲色的垂下眼,聲音倒是軟:“我知道昨天是我的不對, 既然爸爸這會兒有事情談,那我就在外麵等吧。”

林明嬌沒想到周珩平日看著溫和, 關鍵時刻竟然如此執拗:“你……那好, 你願意等就等吧,我先去和董事長打個招呼。”

誰知林明嬌剛轉身, 周珩的聲音就慢條斯理的跟了上來:“除非是自然死亡, 否則爸爸是不會讓景楓的母親, 我的準婆婆, 把位子讓出來給你的。”

林明嬌當下頓住,滿臉的不可思議,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她對上微笑的周珩, 問:“你說什麼?”

周珩淡淡道:“如果沒有登記, 就是名不正,將來若是發生什麼,你的立場最為尷尬, 也最倒黴。當然也不是沒有彆的路可走, 就算沒有那個名分, 也可以指望下一代。你看景燁,不就深受爸爸的器重麼。”

這一次,林明嬌快速來到周珩麵前,她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下人,這才開口:“你怎麼敢跟我說這些!”

周珩抬起眼皮,目光誠懇極了:“隻有和明白人才說得上明白話,這些事就算我不說,難道你心裡就沒想過麼?若是沒想過,從今天開始也該想想了。”

林明嬌吸了口氣,心裡一時天翻地覆,卻不得不將情緒壓下去:“你突然說這些,無非是希望我不要攔著你進去。可這會兒姚總在裡麵,要是讓你進去了,當著董事長的麵難免尷尬。”

周珩卻全然不接這個茬兒,仍是“設身處地”的為林明嬌分析:“我知道你和姚家交好,是因為集團|派係林立,你一個人獨木難支。我也知道你和景楓的恩怨,是他先挑起的,其實你本想與他為善,但你的存在,他永遠都不會接受。就因為這些,你和景燁的關係一直很和睦,而姚心語又對他勢在必得,你有意幫忙撮合。但說穿了,這些籌謀都是一時的,即便你幫了景燁,他也不是你的骨血。即便你幫了姚心語,就以她那個性格、脾氣,若是她成了景燁的妻子,是否還會將你看在眼裡?”

這一番話落下,林明嬌的臉色變了又變。

她心裡所想,她麵上所做,全都被周珩一一點破。

當然這些事也不是什麼秘密,但凡有點腦子都能想明白,可大家都隻是觀望和利用,又有誰會跑到她麵前戳穿這層窗戶紙呢?

等林明嬌收拾好情緒,這才說:“你說這些,無非就是希望我能站在你這頭,可你是知道的,就算我怎麼幫你,景楓也不會買賬。那我又何必呢?”

“你幫的是我,我幫的是你,與許景楓何乾?”周珩慢悠悠的接道:“我代表的是周家,你代表的是你自己。你投資在我身上,就像你投資在姚家,投資在景燁身上一樣,我們都是外人,都是可以合作的夥伴。你多投資一家,就多一份保險。”

林明嬌麵露一絲詫異:“我還以為你對許景楓百依百順呢,沒想到這會兒就把他摘出去了。”

周珩淡定極了:“這道理很簡單,因為我姓周。”

林明嬌這才終於笑了下,不再說話,隻是上下打量著周珩,仿佛對她另眼相看了。

哦不,其實在昨天,林明嬌就已經對周珩的胸有成算感到過震驚了。

如今細想起來,周楠申的女兒當然不可能是個任人拿捏的受氣包,過去的種種不過是周珩一時的伏低做小罷了。

今天周珩突然跑來,無非也是表明立場,告訴她這是周家與姚家的戰爭,是她周珩的事,與許景楓無關。

話說回來,既然連姓許的都管不著,她又何必橫在中間呢?

想到這些,林明嬌又是一笑:“你們兩家的恩怨我沒摻和過,也不打算摻和,是非對錯,到頭來還要看實力。不如我就讓你進去,你自己去分辨,無論輸贏,你自己爭。”

周珩目光平定,隻兩個字:“謝謝。”

……

書房裡,姚總和姚心語已經為前一天的事道過歉了。

姚總也解釋了,這隻是因為姚心語對周珩有點誤會。她本想幫集團立個功,展現個人能力,沒想到周珩突然插了一腳,情急之下就問了兩句,僅此而已。

自然,許長尋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而在意,畢竟鬨不和的不是他自己家裡人,就算傷了也不是傷在他身上。

隻要姚總把話說清楚了,把事情圓過去了,這事就算翻篇了。

這邊,許長尋正說道:“阿珩是個識大體的,昨天的事也是她太著急了。她和心語一樣,都是想為集團立功,大家不衝突。”

姚總立刻接了:“說的是啊,我後來也是這麼勸心語的。隻要有本事,是你的功勞彆人搶不走。”

姚心語這會兒也跟個小貓似的,低聲說:“我也是沉不住氣,現在想想也挺可笑的,這才多大點事兒啊,隻要我儘心儘力,早晚都能把這個人挖出來。”

正說到這,林明嬌敲門進來了,周珩就跟在她身後。

門板合上,許長尋眼睛略抬,隻見周珩微笑著上前幾步。

姚總和姚心語也下意識看過去,相繼怔住,兩父女交換了個眼神,就聽林明嬌說:“周珩說有事要彙報,而且很重要。”

周珩揚起下巴,眼睛直勾勾的盯住許長尋,接道:“是的,董事長,我有事情要彙報,是關於昨天的事。”

這聲“董事長”誰都沒有注意到,唯獨許長尋眯了下眼。

誰知周珩話音剛落,姚總便笑著站起身,說:“昨天的事啊,我們都和董事長說清楚了,就是誤會一場,大家都是為集團辦事,沒必要你爭我奪的。”

姚心語見狀,也跟這表態:“昨天是我太著急了,抱歉啊。聽說景楓還住了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急病的,現在想起來我也很過意不去。既然大家都是為了集團辦事,就不必分你我,你隻管好好照顧他,後麵的事我會處理。”

言下之意就是,許景楓是因為周珩和姚心語吵那一架而生病,周珩負責照顧病人就好。

周珩聽著隻是笑了笑,全然沒有將姚家父女的小人嘴裡臉當回事,隻輕描淡寫的說:“哦,原來姚總一早過來,是來為昨天的言行做解釋的。可我卻是來談工作的,董事長。”

這一聲“董事長”更是鏗鏘有力,所有人都聽到了,也都注意到此刻的周珩與往日不同,她穿著去集團才會用的正裝。

這下,屋裡頓時安靜了。

直到許長尋抬了下手,說:“你們都出去。”

姚總和姚心語相視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向門口,連同林明嬌一起。

……

三人離開書房,來到客廳,姚心語終於忍不住問:“周珩到底來做什麼?”

林明嬌坐下了,示意姚心語稍安勿躁,然後說:“她自己不是說了嗎,彙報工作,不是為昨天的爭吵。”

“切,這你也信。”姚心語嘀咕道:“先把我們支開,她一個人在裡麵,豈不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林明嬌沒接話,隻掃了姚心語一眼,再想到剛才周珩的那番話,尤其是那句——就以她那個性格、脾氣,若是她成了景燁的妻子,是否還會將你看在眼裡?

這姚心語脾氣不僅急而且大,一旦上頭了就不管不顧了,連基本禮貌都忘記了。

姚總這時斥責道:“你怎麼說話呢,跟林總道歉。”

姚心語一頓,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對不起,林總,我……我都是被周珩氣著了,不是針對你。”

林明嬌笑了笑,並沒有介意姚心的用詞,可姚心語的言行以及周珩的提點,卻被她放到了心裡。

就在這時,管家過來了,附耳說了句:“有客人到。”

林明嬌問:“誰?”

她印象中今天沒有人要拜訪。

隻聽管家說:“是周小姐約來的客人。我也不敢攔著,就讓人進來了,這會兒在院子裡。”

周小姐,周珩?

林明嬌詫異的站起身,下意識往院子的方向張望。

隻是這個角度根本看不清楚。

林明嬌心中起疑,又想到剛才在客廳裡,周珩的篤定,腳下一轉,便往院子的方向走。

……

此時此刻,書房裡安靜的不像話。

周珩不卑不亢的站在那,與許長尋對視。

直到許長尋將沉默打破:“景楓的情況怎麼樣了,你怎麼沒去看他?”

周珩知道,許長尋才不會真的關心她是否在醫院守著。

她吸了口氣,說:“集團的事是當務之急,我昨天也向董事長保證過了,我會做出與我周家實力相配的事,再苦再難,我都欣然領受。若是敗了,我就踏踏實實的做景楓的賢內助。”

許長尋老謀深算的笑了:“同樣的保證不需要說兩次。你一大早過來,就是為了重申這一點的?”

周珩卻是目光堅定,很快轉身走向門口,開門的瞬間,說:“我來,是為了讓您親自驗收我的工作成果。”

半分鐘後,當許長尋和周珩一同來到客廳時,姚總和姚心語就站在沙發前,望著前院的方向。

而就在這時,前院那位客人也被林明嬌迎了進來。

此時走進來的男人身材頎長,一身休閒式西裝,目光桀驁,立體挺拔的五官凸顯棱角,眉宇間卻是氣定神閒。

這男人不是彆人,正是程崎。

程崎這一出現,姚家父女也跟著站起身,當即不知作何反應。

直到人走近了,周珩也跟著許長尋上前,引薦道:“這位就是程崎,程先生。”

“辦的漂亮。”許長尋的笑容瞬間伸展開了,和程崎握了下手,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

隨即許長尋又對林明嬌說:“把我上午的事情都排開,讓周珩回公關部幫你。接下來我們和程先生的合作,還需要公關部的配合。周珩一定要在。”

林明嬌立刻應了:“是,董事長。”

隨即林明嬌瞟向周珩,隻見周珩半垂著眼睛,麵上始終掛著禮貌的笑容。

程崎也在笑,卻是高深莫測,目光還逐一掃過麵前幾人。

唯獨是姚家父女,麵露情急之色,卻已是束手無策。

……

不過一會兒,一群人就圍坐在許家客廳裡,表麵上一派祥和,有說有笑,實際上卻是心思各異,各懷鬼胎。

程崎“大駕光臨”,連姚家父女都沒有識趣離場,反而還舔著臉留下了。

許長尋也沒在意,本來麼,一旦這層關係建立起來,以後要談生意少不得還要用到姚家。

傭人將許長尋最喜歡的一套茶具端上來,周珩洗了手,就在桌前洗茶、烹茶。

說話間,眾人的目光也聚焦在她那雙巧手上。

周珩全程都沒有分神,她很篤定,也很淡然,等到茶煮好了,倒出幾杯,由傭人逐一上茶。

等茶放到跟前,許長尋笑著說:“來,嘗嘗我這大兒媳婦的手藝。”

程崎一貫的淡定,在“大兒媳婦”幾個字落定後,先是掀起眼皮掃了眼立在桌前低眉斂目的周珩,隨即笑了下,將茶杯端起。

誰知剛湊到嘴邊,就聽那邊姚總來了句:“聽說程先生是從國外回來的,也不知道喝不喝得慣中式茶。”

姚心語接道:“是啊,我很多留學的朋友都是喝黑咖啡的。”

程崎卻沒理這茬兒,品了口茶,隻覺得齒頰留香,味蕾瞬間得到撫慰。

他隻點評兩個字:“好茶。”

許長尋滿意地笑了。

林明嬌說道:“這是今年拍賣會上的茶王,董事長一直舍不得喝。當然,這麼好的茶,也要有好的手藝,才能錦上添花。”

事實上,此時的林明嬌心裡仍是七上八下。

就在數分鐘前,擺在她麵前有兩條路,一條是請周珩進書房,另一條就是將她堵在外麵。

林明嬌知道,以她的能力和位置,即便名不正言不順,對付周珩也是綽綽有餘。

可她當時還是選了前者,除了周珩那番話之外,還因為她不想樹周家為敵。

如今想來,林明嬌是萬分慶幸。

這個周珩真是深得周家的真傳,總能在關鍵時刻扭轉局麵,先是從姚總嘴裡搶食,如今還直接把人帶來了,當眾打了姚家的臉,還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至於周珩,她原本就站在一旁,借由居高臨下之勢,安靜地打量每一個人,自然也將許長尋的滿意,林明嬌的示好,以及姚家父女的咬牙切齒看在眼裡。

等煮完茶,她坐下來,又看向程崎,隻一眼便垂下。

這時,就聽到許長尋拋出一個問題,聽上去很簡單,卻是在探程崎的底:“程先生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作為,聽說你不僅人脈廣,辦法也很多,想必這一路走來一定經曆過不少風浪。能否請你傳授兩條經驗,回頭我也讓我那兩個兒子好好學學。”

在這個圈子裡熟知許長尋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城府極深的人,雖然麵上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但能從一窮二白走到今天的位子,必然不是靠運氣和自身實力那麼簡單,關鍵時刻除了心狠,還得手辣。

周珩輕輕眨了下眼,正想著程崎會不會裝洋蒜的搪塞幾句,掩飾鋒芒,沒想到他那邊卻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這一笑,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程崎放下茶杯,坐姿雖然裝逼卻透出一絲淩厲,笑容倏地收了,忽然來了這麼一句:“我有個朋友,我們有著類似的經曆,都嘗到過不公,以及求救無門的痛苦。後來她跟我說了一句話……”

程崎說到這卻頓住了,隨即就在眾人安靜等待的時候,他目光一轉,輕輕落在周珩身上。

周珩與他目光一對,心裡跟著一緊,同時也感覺到眾人也望了過來。

她不知道程崎在賣什麼藥,腦海中卻跟著跳出來過去的自己。

“我有什麼資格笑,又哪來的臉哭,我的命運從來都不在我自己手上,他們都希望我死,我卻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說穿了,還不是因為我勢單力弱麼?這個世界就是誰橫誰說了算。”

周珩還記得,那是個雨天。

她身上濕了,人就站在屋簷下,看著陰沉的天,心裡隻有絕望。

程崎收回視線,再度轉向許長尋,揚起笑時,這樣說道:“她說,這個世界就是誰橫誰說了算。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下了決心,要麼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林明嬌輕歎一聲,接道:“看來程先生真是吃了不少苦。”

程崎神色一轉,仿佛滿不在乎似的:“是在底層掙紮的人,都會吃到的苦,也沒什麼特彆。”

“如今,你已經用實力證明了一切。”許長尋說:“展現實力,得到認可,就一定會有回報。”

程崎眉梢輕挑:“承您貴言。”

許長尋和他這樣一對,竟嗅到了一絲狼性。

這個男人如此年輕,已經籠絡了大量的人脈和資源,此人絕非池中之物。

許長尋眯了眯眼,又笑問:“聊了這麼久,都忘了問了,程先生這次來江城,是否有意大展拳腳,是否已經有了目標?”

程崎彎了下眼角,再次端起茶杯喝了口,修長的手指和茶杯擋住了他部分表情,隻露出一雙不見笑意的眼睛。

“江城麼,人傑地靈,水很深,也很渾。”

隔了兩秒,程崎又垂下眼,說:“但水至清則無魚,越是渾濁,就越有操作的餘地。這裡麵的門道,許董事長應該比我清楚。”

許長尋聞言,笑容微微收斂了些,隻一秒,便又加深。

程崎也在此時抬眼,骨子裡那點犀利也跟著鑽了出來。

這樣的過招,林明嬌和姚家父女早已插不上話,而且若是一個理解不對,貿然發言,反而露怯。

而自始至終都保持沉默的周珩,她早已將這番互動看在眼裡,也在這個瞬間讀懂了兩人的潛台詞。

有些話自然是不能放在明麵上說,有些生意也不可放在台麵上講,既然是同道中人,也就不必兜圈子,隻要心意相合,就可對上。

接著,就聽許長尋明知故問:“程先生此話何意?”

程崎拿著茶杯的手輕輕一歪,裡麵已經空了,他說:“就像這杯茶,既要有精挑細選的茶王,也得有周小姐過人的手藝,這才能展現它最大的價值,令人回味無窮。”

🔒17

Chapter 17

半個小時後, 許長尋將程崎請進了書房,連同周珩和姚總一起,姚心語則和林明嬌一同留在外麵。

姚心語心有不甘, 坐在院子裡生著悶氣。

她又不傻,自然看得出來他們進書房是談下一步的合作,而她被排除在外, 是因為周珩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將她踢下談判桌。

林明嬌看姚心語咽不下周珩煮的茶, 就讓傭人給她端了一杯果汁,坐下來便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但今天的事真是沒的說,周珩的確做到了。”

“她能做到的, 我也能, 我隻是晚了她一步。”姚心語嘴上仍是不服。

林明嬌將她小女孩心性看在眼裡,並不予置評, 隨即換了個話題:“不過這位程先生倒是讓人很意外, 這麼年輕, 也就二十八|九的年齡吧, 竟然有這麼大本事。”

這話一出,姚心語的注意力就被成功帶開,接道:“不止是本事大, 人長得也挺帥。”

林明嬌詫異的望過來, 笑了:“依我看,程先生可不是傳統意義上那種濃眉大眼的帥哥,我還以為你喜歡的是景燁那種的。”

姚心語沒接話, 隻是喝著果汁, 眼神也跟著變了。

女人麼, 誰不喜歡有本事又有魅力的男人呢?

反過來也是一樣。

人總是被光環,被耀眼的東西所吸引,越是奪目,就越想占有。

而另一邊書房裡,姚總也正在拍著程崎的馬屁,將程崎在外麵的名聲和作為如數家珍的一一道來,一會兒說在程崎的操作下,令某集團公司的海外資產解封,項目恢複工期,一會兒又問程崎,是不是連歐洲冷門國家的投資資源都一手掌握。

周珩就坐在許長尋的右手邊,不動聲色的聽著這些,腦海中想的卻是方才在客廳裡,許長尋和程崎的“比喻”。

程崎所謂的“茶王”,指的應該就是長豐集團被監管的資金,資金無法流出海外,而海外某些國家為了“製裁”中國,也在管控入境資金,項目接連遭到停滯,這就等於茶葉悶在罐子裡,再香再淳也沒人知道。

這時候就需要一個人將茶葉拿出來,再用純熟巧妙的手藝將味道激發出來,而且不能太過,要恰到好處才行。

想到這裡,周珩心裡漸漸有了數。

即便她沒有接觸長豐集團的核心業務,就連周家的秘密也都瞞著她,卻也能明白這裡麵的貓膩。

每年有大量資金流到海外,投資的還是以房地產、基金債券、文娛事業為主,這幾年監管力度大,長豐集團也在名單之上,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有“洗錢”嫌疑麼?

當然,能上名單的也都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如果都是正當的資金流動,沒有異常,又怎麼會被盯上?

這麼說,周楠申和姚總以及外麵那些人,滿世界的找程崎,就是因為他能從中斡旋,想法子,另謀他路……

嗬,幾年不見,他倒是本事了。

周珩垂著眼,在心裡冷笑。

誰知這時,那邊話鋒一轉,話題竟然帶到她身上。

“這大概就是緣分吧,我也沒想到如今周小姐竟然做了許家的兒媳婦。”

周珩一頓,下意識望過去,剛好見到三個男人一起看過來。

姚總接道:“我先前就覺得奇怪,哪有這麼巧的事,怎麼,你們原來認識啊?”

周珩非常淡定的把話接過來:“哦,在國外養病的那幾年,曾經和程先生有過幾麵之緣。那時候他和現在非常不同,我之前都不敢認。”

程崎淡淡應了:“是啊,我那時候一窮二白,最走投無路的時候,還多虧了周小姐的幫忙。”

“既然是朋友,那就好辦了。”許長尋這時說道:“我們集團的業務,非常希望能有程先生這樣的能人來幫忙,但集團旗下業務繁多,在那之前還需要程先生深入了解,才好辦事。”

周珩不動聲色的挑了下眉,仿佛已經預見了許長尋將要說什麼。

姚總也想到了,還跟著說:“是啊,既然要了解,就需要有人鞍前馬後,這個人不但要心細,還要熟悉業務,善於和各部門溝通,善於解決麻煩,這樣一旦程先生有什麼問題,都好第一時間解決。”

說到這,姚總停頓了兩秒,他雖然想搶風頭,卻還知道察言觀色。

隻見許長尋似乎並沒有打斷他的意思,而周珩也是一副事不關己己不勞心的模樣,好似根本不想攬這個差事。

姚總心裡一鬆,又繼續道:“我想,要不就讓心語來當這個‘向導’。董事長您的意思呢?”

許長尋笑得高深莫測,既不應允也不拒絕,隻說:“既然是給程先生安排的,那自然要問他的意思。”

問題甩給了程崎。

程崎正翹著二郎腿,抬眼間麵露詫異,好似才明白過來這話題是以他為中心,當下微微一笑,半真半假道:“姚心語就是姚總的女兒,剛才在外麵見著的那位?”

姚總笑嗬嗬的:“正是。”

程崎笑意漸濃,眉宇間多了幾分不馴:“姚小姐人美聲甜,這樣的安排倒是令人驚喜。隻不過……”

程崎故意話音一頓,眼瞅著姚總的表情也跟著凝住了,他這才繼續:“隻不過我這個人毛病有點多,作息不定,經常是想一出是一出,而且還有點小癖好。這孤男寡女的,萬一我要是犯什麼錯誤,姚總可不要見怪啊。”

這下,姚總是徹底笑不出來了,就隻剩下尷尬。

他能說什麼,難道要說見怪嗎?這分明是他親自舉薦的。

反過來,他能說不見怪嗎?那不就等於承認了,他是打算將女兒送出去“和親”?

那邊,姚總已經進退兩難。

這邊,許長尋將目光轉向周珩。

周珩似乎感應到了,抬頭時,就聽許長尋這樣說道:“程先生還真是風趣。那不如這樣吧,既然你和小珩是故交,這次也是看在她的麵子上才現身,你們二人之間的情分自然與旁人不同。要是我讓她來當這個向導,程先生以為如何?”

一時間,周珩隻覺得好笑,臉上卻露出驚訝:“我?爸爸,您是知道的,我對集團的業務並不熟悉,對很多事都是門外漢,我隻怕到時候一問三不知,耽誤你們的大事。”

許長尋說:“這你不用擔心,你有什麼要問的,有什麼不懂,儘管問,所有業務部門都會配合你。”

隨即許長尋又看向程崎。

程崎倏地笑了,很是意味深長:“這層安排倒是妙,既能快速了解長豐集團的業務,又能趁此機會和老朋友敘舊,看來我沒有理由拒絕了。”

許長尋很快笑道:“好,程先生果然爽快。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了。”

……

事情一談完,姚總就一路陪笑的將程崎送出門。

周珩沒有跟上,而是留在書房裡和許長尋單獨對話。

她有問題要問,也需要許長尋給她吃個定心丸。

說起來這件事也是好笑,姚總讓姚心語去“和親”,先是看準了許景燁,如今又瞧上了程崎,說不定他還希望自己多幾個女兒,多許幾個金龜婿呢。

結果倒好,姚總是這樣,許長尋也是物儘其用,要將她利用到底,這一點還真是和周家一模一樣。

棋子麼,當然是用自家人更順手了,也會大概率降低叛變的風險。

隻是周珩雖然看穿了這層意思,表麵上卻不能痛痛快快的接受,她總得矯情一下才行。

於是,周珩臉上帶著委屈,來到許長尋麵前,輕聲說了這麼一句:“爸,先前不是說好了麼,隻要我證明自己的能力,我就能回到公關部,以後也會得到集團的重用。”

許長尋靠著沙發,反問道:“你知不知道程崎這個人,對集團眼下麵臨的難關有多重要?如果他真有傳說中那樣的實力,他就是最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你就是最大的功臣。這樣一個人,就放任他在外麵,任由其他公司去籠絡麼?他手裡的門路能容得下幾家,這樣的機會怎能拱手讓人,我隻能找個可信的人看著他。外人我不信,你辦事最穩妥。”

聽到這,周珩逐漸露出兩難之色,眉頭皺著,聲音裡帶著擔憂和困惑:“我知道您的用意,也知道您看重程崎的實力。可是爸爸,我到底是許家的兒媳婦,景楓那裡我該如何交代,難道告訴他我要‘消失’一段時間,去陪另外一個男人麼?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我以後又該如何做人,集團裡的人又會如何看我?”

“依我看,他也隻是開個小玩笑,是用來拒絕姚總的說辭。”許長尋對此不以為意,或者說是他根本不在乎,“你要記著,這是公事,是你進一步證實實力的時候,不能憑個人好惡來判斷。你之前不也說了,無論集團有任何任務指派下來,再苦再難,你都欣然領受。”

“可是……”周珩一時詞窮,“景楓那裡……”

許長尋擺擺手:“他那裡自然有我去說,他不會有異議的。再說,你不是已經給他安排了三任秘書麼?”

這話一出,周珩終於沒了聲。

許長尋再次笑了,笑容卻是鋒利的:“你是我選的兒媳婦,你們周家和我們許家是捆綁在一起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也沒有人敢質疑我的眼光。趁著你父親還能在背後幫你,你就再爭爭氣,看能爭到什麼份上。我這裡一定會給你應有的待遇。”

這番話聽的周珩心裡一緊,她盯著許長尋的眼睛,看著他臉上一道道深沉的紋路,更加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位置是多麼的搖搖欲墜。

她站的不夠穩,也不夠高,她的根基不是她自己掙出來的,而是周家和許家給“周珩”的。

她被他們捏在手心裡,無論是周楠申,還是許長尋,他們才是那個下棋的人,而她現在不具備翻出棋盤的能力,就隻能做一枚棋子。

果然,這個世界是誰橫誰說了算的。

……

許長尋在家中會見程崎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不到一天的時間,整個集團的高層和股東都知道了。

自然程崎的名聲,他們近日也有聽說,也知道幾家企業都在爭奪,許長尋原本是沒有動靜的,更沒有派人加入爭奪戰,眾人便以為許長尋根本不在意這條線。

誰知才過了一天,就聽說許長尋的準兒媳婦周珩,親自把人帶到他的麵前,據說周珩已經秘密找這個人一段時間了。

如今再仔細回想,周珩數日前就離開公關部,說是外派到招聘會一線……

這聽上去就是貶職,當時誰都沒在意,高管和股東們平日裡也和周珩沒什麼來往,誰也不會衝出去為她求情,更不會沒事找事的摻和姚總和周家的爭鬥中。

但眼下再回頭一看,周珩分明是借著這個機會暗中操作,趁著所有人都忽略她的時候,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把事情給辦了。

若是再往深一層去想,這件事要不是許長尋的授意,周珩會擅作主張嗎?或許林明嬌將周珩的工作排開,也是為了幫她打煙|霧|彈?

奇怪,自從周楠申病重,再加上這一年來許景楓不成器,沒辦成一件事,反而還屢屢碰壁,早已被許景燁比了下去,而這周家受到這一連串的影響,也逐漸式微。

姚家那個姚心語打壓周珩,這件事許家從沒表過態,就放任著大兒子的未婚妻受人擠兌。

可如今一看,莫非以上這些都是假象,莫非許長尋早就暗中重用起周珩了,隻是缺一個將她扶上位的機會?

眼下周珩已經親自用實力證明,許長尋還發下話來,要求各部門與周珩配合,無論她要了解哪部分的運作,都不能藏著掖著。

此言一出,眾人難免心驚。

也不知道現在再去巴結周珩,還來不來得及?

……

集團內的消息在私底下傳開了,就連許久不曾有人打過的周家大宅的電話,也相繼接到好幾個。

過去“人走茶涼”的小人,今天一個個找了回來,蔣從芸一邊假笑著虛應,連腮幫子都笑僵了,一邊還忙不迭的要和周楠申彙報。

周楠申已經可以下床,甚至能到屋子外走動了。

這個早上,周楠申吃過早餐,就在院子裡坐了一小會兒,還喝了口熱茶。

蔣從芸出來時,順便將康雨馨籠絡、試探周珩的小插曲告知,隻等周楠申的意思。

周楠申安靜片刻,第一個問題便是:“下一批藥什麼時候送過來?”

蔣從芸說:“按照約定就是今天下午。”

周楠申眯了眯眼睛,又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從鬼門關走過一遭,如今逐漸好轉,對生命就有了額外的理解。

隻是他心裡清楚,康雨馨送的東西,既是藥,也是毒。

有它在,他能好。

沒了它,他隻會完蛋的更快。

蔣從芸見周楠申半晌沒言語,隻是神色有異,便知道他有吩咐。

果然,周楠申很快拋出這樣一句:“這種救命的東西,如果一直掌握在彆人手裡,那我的命豈不是她說了算了?”

蔣從芸立刻心領神會,坐下來,一手輕輕搭在他的膝蓋上,柔聲說道:“像她這種小人,要收拾她輕而易舉。她能上躥下跳的和你談條件,無非就是仗著手裡還拿著一張底牌。咱們想辦法把底牌拿過來便是了。”

周楠申這才露出一絲笑意,因氣色好轉,看上去仿佛比過去這兩年還年輕些。

“這事也不能操之過急,萬一給她逼急了,藥斷了,再把她知道的秘密抖了出去,不就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的確是個問題。

蔣從芸皺著眉想了片刻,隨即說:“要讓她交出配方,一定要先得到她的信任,滿足她的條件,這才有可能交換。”

周楠申向前傾身,說:“她要的是金錢、地位,是在長豐集團背後那些大佬麵前有一席之地,要把她父親應得的東西都拿回來。”

蔣從芸冷笑著:“康堯過去是幫了集團不少忙,可他是因為製毒被抓的,前些年這事兒還上過新聞呢。這樣的人就算僥幸活逃脫,也是上不得台麵的,就和袁生、黃彬、高征一樣,永遠隻能在台底下處理見不得人的勾當。連他都做不到的事,他的女兒又憑什麼站出來分一杯羹?禁毒隊那些人有誰不知道康雨馨是康堯的女兒,若真是扶植她到台前,指不定連咱們周家都會被盯上。”

聽到這裡,周楠申的笑容深了,那裡麵還帶了刀子。

過了半晌,他才說:“那就告訴她,從哪兒跌倒就從得哪兒爬起來。既然康堯是摔在這個坑裡,她要爭名爭利,也得從這個坑爬出來。”

🔒18

Chapter 18

——她要爭名爭利, 也得從這個坑爬出來。

蔣從芸聞言:“可是……這些年許長尋可再沒碰過那玩意了,下麵有幾個大佬倒還是在做,許長尋最多也就是幫他們把錢洗乾淨罷了。若是讓康雨馨去乾這事, 恐怕許長尋也不敢用她啊。”

周楠申說:“他不敢,自然有人敢。”

蔣從芸越發不解:“我不懂,多一個人摻和進來, 那幾個大佬就少一份利,何況還是晚輩, 他們憑什麼讓她加入?”

周楠申笑問:“她不是有方子麼?”

“那方子是給你治病的……”蔣從芸剛要反駁,說到一半卻忽然明白了, “哦,你的意思是, 就告訴他們, 她有秘方,可以將那玩意提煉的更純, 癮更大?”

一旦純度提高了, 配方升級了, 那自然也就更有價值了。

周楠申點了點頭:“既然她能拿出特效藥, 讓那些人親眼看到我可以出來走動了,她再對外一說還有一個製毒秘方,那你說那些人會怎麼想?”

多半也會相信。

聽到這, 蔣從芸輕笑出聲:“現在江城可是在嚴抓製毒, 她要是這個時候去當出頭鳥,早晚得和她爸一樣。”

“那就管不了了。”周楠申說:“你隻管暗示給她,路怎麼選, 由她自己決定。隻是這件事務必小心, 彆留了把柄。”

說白了, 這就是給康雨馨提供一種自取滅亡的死法。

當然她完全可以不接受,不實施,可這樣一來,她就沒有資本替康堯東山再起。

賭與不賭,就在一念。

蔣從芸很快應了:“她要是上趕著找死,誰都彆埋怨。”

然而周楠申話鋒一轉,又道:“至於我的藥,這件事不宜拖得太久。思路給她提供了,在一些小事上也可以為她行點方便,趁著她腳跟還沒站穩的時候,一定要想辦法把方子套出來。”

蔣從芸跟著點頭,但同時也有些發愁:“隻是,如果是我出麵接觸她,勢必會讓人懷疑……”

周楠申笑了:“思路你去提點,行方便讓周珩去,方子也讓她來套。”

“怎麼?”蔣從芸一驚,“你放心她?萬一……”

周楠申說:“她是周家人,跟咱們在一條船上,我若是不行了,有她什麼好。這段時間她受儘白眼冷落,心裡多半也明白了。如今她把人找出來了,甜頭也吃到了,自然就不希望被打回原形。隻要我好了,就是她好,這麼簡單的道理她能不懂麼?”

到此,蔣從芸也不再有異議:“也是,有些事也隻能她出麵。”

周楠申卻忽然響起一茬兒,又道:“至於那個許家老三麼,也得留意著點,接近康雨馨的同時,也得多去探望,爭取早點套好交情。隻是康雨馨沾毒的事,決不能告訴周珩,就讓她當一個不知情的無辜者。”

這話蔣從芸倒是不解了:“為什麼,難道許家老三還有彆的身份?”

周楠申卻隻說:“你隻管照辦就行了,這件事比較複雜,我以後再和你細講。”

蔣從芸一噎,滿肚子疑問竟然得不到解釋,心裡著實不甘。

可她也不能表現出來,就隻是安靜的點點頭,隨即將周楠申扶到輪椅上,將他推回大屋。

……

就如周楠申所說,周珩也確實嘗到了甜頭。

從早上她坐車去集團的路上,就已經聽袁洋彙報了一點情況,說是集團內部已經有風聲傳開,得知是她替許長尋把姓程的“搖錢樹”挖了出來。

現在周珩可是大功臣了,集團裡已經有好幾位高管先打電話給許景楓表示祝賀,還趁機靠攏。

周珩隻在心中冷笑,麵上倒沒有特彆表示。

她自小就過著與旁人不一樣的生活,吃了不少苦,看了不少臉色,後來又在周家寄人籬下,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那每一天,她都要防著蔣從芸和真正的周珩害她,要表現給周楠申看,她還是有利用價值的,卻又不能太露鋒芒。

後來她和許景楓訂婚,進了集團工作,也確實風光了一段時間。

這些風光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怕是會變成糖衣炮彈,腐蝕人的心智,麻痹人的毅力。

可她與彆人不同,她自小經曆的苦難曆曆在目,無論人前如何風光,她心裡都無比清楚,她骨子裡永遠都不是周珩,而是那個山間長大的野丫頭周琅。

再後來,周楠申一病不起,整日臥床。

許多和周楠申過去交好的股東、高管,也一個個的與周家疏遠,讓周家結結實實的體會了一把何謂人走茶涼。

蔣從芸對此十分憤怒,整日耷拉著臉,嘴裡罵罵咧咧。

周珩卻無比的淡定,甚至覺得若隻是疏遠,那還是好的,起碼不是落井下石。

過去種種周珩都一筆筆記在心裡,從不敢忘,如今才得了一點彩頭,又怎麼會輕易發飄呢?

反倒是集團裡那些人待會兒見到她,也不知道會如何變臉,如何展現演技,她倒是有點迫不及待想看到了。

果不其然,中午剛過,周珩就已經接到三位主管太太的電話,私下裡也有幾位股東遞過來消息,想和她以及許景楓約個飯局,更有人直接送上小禮物。

周珩笑而不語的看著這一切,沒有答應任何一個人,禮物也收在抽屜裡,並在本子上記下來。

再一轉身,周珩將記錄發到林明嬌的手機上,算是通過她跟許長尋報備了。

當然,周珩也明白這些人的心態,如今和她拉攏關係,再修複過去的冷眼相待,其實已經晚了,他們心裡明明很慌,卻不得不亡羊補牢,明知道她是周珩,在物質上什麼都不缺,卻還是病急亂投醫的約飯局,送禮物。

恐怕他們心裡也是清楚的,這些東西都是小玩意,若非在實際利益上給予方便,她是不會看在眼裡的。

轉眼到了下午,周珩在公關部的休息區給許景楓去了個電話。

許景楓雖然聲音帶笑,卻還是責備了兩句,怪她藏著掖著,既然已經把人找到了,怎麼連他都沒告訴。

周珩溫言軟語的應了:“我隻怕這其中會有變數。你身邊的人雖然都是親信,可這段時間你在工作上接連不順,保不齊會有人暗中挖角,從他們那裡套出你的消息。我這麼做,也是以防萬一嘛。”

許景楓正笑想說周珩太過多慮,隨即電話裡就出現了於真的聲音:“許總,咖啡。”

“放下吧。”許景楓說。

周珩眉梢一挑,問:“對了,這兩天修養的怎麼樣,檢查做了麼,於真的工作表現還滿意麼?”

許景楓笑道:“你選的人,我當然是滿意的。”

接著他把手機遞給於真:“你自己說。”

於真顯然沒料到這一手,接過電話還有點忐忑:“周,周小姐,我是於真……許總他這幾天挺好的,檢查也做了,隻是有幾項數據偏高,但廖醫生說不會擔心,調養一下就……”

正說到這,於真卻倒吸一口氣,叫道:“許總,彆……”

電話這邊,周珩聽的真真兒的,她垂下眼,無聲的冷笑了,隻等於真把事情交代完,這才說:“把許總照顧好,我給你記一功。”

這話落地,於真握著的手機就被許景楓拿開,扔到一邊,算是結束這場談話。

許景楓將於真壓在病床上,上下其手,嘴裡說著:“等我出院了,我給你找套房子。”

於真閃躲著許景楓的攻擊:“是宛新苑嗎,我聽說前麵兩位也住在那裡。”

許景楓停下來,笑問:“你們做伴兒,不好麼?”

於真垂著眼,隻說:“可我還想好好上班,不想過那種不勞而獲的日子。”

“這怎麼是不勞而獲?”許景楓貼了上去,“你現在不就在勞動麼?”

於真被許景楓騷了癢,咯咯笑了幾聲,邊躲邊說:“可我不希望周小姐失望,她囑咐過我的,要做好你的秘書。”

許景楓輕歎一聲,妥協了,反正他的秘書也沒什麼正事可忙:“好,你想做,就讓你做,讓我天天看著你。不過她的話,聽聽就算了,也不用全當回事。”

於真不解了:“為什麼?她是你的未婚妻,又漂亮,又能乾,氣質好,家境好,說話也很好聽。”

許景楓笑了聲:“你知道什麼叫中看不中用嗎?她是漂亮,就是‘不能乾’,一乾就要出人命的。要不她怎麼會上趕著給我找人呢?”

於真這才聽出許景楓話裡的含義,詫異地問:“我聽說,周小姐身體不太好,原來是真的?”

“嗬,就跟紙糊的差不多。”許景楓不鹹不淡的評價,“在我這兒她就是一尊瓷娃娃,我得供著,養著,就是不能摔了,碰了。”

“原來如此……”

這話剛落,許景楓很快又來了勁兒,一時間隻能聽到笑聲。

……

另一邊,周珩卻沒有識相的切斷電話,她也剛接了一杯黑咖啡,就站在小吧台前,一邊似笑非笑的聽著“現場”,一邊吹著杯子上的熱氣。

隔了好一會兒,她將通話按掉,端著杯子來到窗前。

今天的江城額外晴朗,藍天豔陽,唯有天邊點綴了一兩片雲,要散不散,若隱若現。

半晌,手機響了,是蔣從芸發來的信息:“有時間回個電話,你爸有事要交代給你。”

周珩隻回了一個字:“嗯。”

她腳下一轉,正準備離開休息區,不想這時姚心語卻端著杯子進來了。

兩個女人打了個照麵,眼神一對,周珩就知道,姚心語又要打嘴炮了。

她本不想對話,可這一次姚心語的由頭倒是新奇有趣。

就聽姚心語說:“今天整個高層都在討論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就是程崎。恭喜了。”

周珩側了下頭,隻以餘光瞄她。

很快,姚心語就來了下文:“公司裡有些女同事也在說,要是能認識這樣有本事的男人,很快就能過上不勞而獲的生活了。這倒不是她們不能乾,隻不過女人晉升的機會本來就少,要付出比男人多十倍的努力,也未必能站在同一高度。說起來還真是諷刺,你我那麼努力地去找人,到頭來她們談論最多的卻是男人。”

這下,周珩轉過頭,直視著姚心語。

要不是她們一向不睦,此時她都要以為姚心語是在掏心挖肺了。

周珩隻淡淡道:“你的感悟倒是很多。”

姚心語也看過來,笑著說:“能不多嗎,從頭到尾我也忙得團團轉,到最後什麼都沒落著。我聽著那些話,心裡不服氣,卻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很多跳板,隻不過我以前太心高氣傲,不屑去運用。”

“不屑?”周珩也跟著笑了,“依我看,你對那位程先生有點興趣,何必妄自菲薄呢。”

“有興趣也是正常的吧?”姚心語說:“他單身,人帥,有性格,有能力,有魅力,說話也很風趣,甚至還有點性感。我若是將他視為跳板,似乎也說得過去吧?就像你給許景楓找的那幾個秘書一樣,她們不也拿他當跳板嗎。宛新苑裡已經有兩個了,如今又來了第三個,再來一個都能搓麻了。”

周珩沒接這茬兒,隻是走到一旁靠著牆,好整以暇的聽著姚心語的牢騷。

姚心語見狀,更來了勁兒,繼續道:“說起來我可真佩服你,你能讓外麵的女人去他的病床前端茶倒水,換作是我就做不到。”

哦,姚心語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

是誰說的呢,許景楓的司機兼助手,醫院的人,還是於真自己?

周珩不動聲色的過著名單,隨即就聽姚心語說:“聽說他一向玩得開,前段時間海外部忙的焦頭爛額,他倒好,開完會就摟著女人嗑藥。我知道你身體不好,也難怪你會找外人,沒有把心思花在這種事情上,反而在工作上與我爭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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