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買俺(1 / 2)

二流貨色II:浮燈 頑太 7446 字 3個月前

希戈也變了臉色,瞥了眼攝像機,冷千山意識到不妥,又道:“她是女生,和我們兩個男的睡一個帳篷成什麼體統。”

“我沒有說要睡。”叢蕾把希戈拉走,“吊床挺好的,還能看星星。”

雖然冷千山看在鏡頭的麵子上,加了後麵那一句,不至於讓她太難堪,但他散發出來的強烈的排斥感,叢蕾怎麼會感受不到,冷千山擺明了不想幫她,儘管他們在海南站有一些微妙的暗流湧生,總的來說仍然疏遠,今天早上和他見麵,她跟他問好,他也愛答不理。

“你是不是得罪冷千山了?”希戈捂著麥,“他的臉好臭。”

叢蕾也不得要領,是白麗瑤提點他不要靠近自己,還是因為他聽到了小蘭的那聲‘姐夫’?

又或者幾次接觸下來,冷千山認為她並不值得被他關照?

如果冷千山的卡片上寫了她,叢蕾姑且能豁出去問一問,可是他填了無,她就隻能把疑問憋在心裡,畢竟她得到的答案有很大概率會是他的譏諷——“你想多了。”

然後留下她無地自容。

他們繼續在雨林中穿梭,巨型的海芋葉片足以將人掩蓋,葉甲在葉脈間啃出密密麻麻的圓孔,讓人看了直起雞皮疙瘩。像高榕和四藪木,光板根就有五米高,上麵爬著顏色豔麗的昆蟲。粗大的樹乾上長出一簇簇金黃色的火燒花,有的掛著木奶果和波羅蜜。肉豆蔻,三尖杉,胡桐……這些植物千姿百態,叢蕾每走幾步就能遇到新的樹種。

“這是貝葉樹,”岩罕說道,“我們叫它戈蘭,戈蘭葉加工完可以作紙,僧侶們喜歡用它來抄經文,能保留上百年,我們說的貝葉經就是指佛經,傣語叫‘坦蘭’。”

貝葉樹隻有在老死時,才會集畢生之力開一次花,華美之後,便是迅速地枯萎,從泥土中發芽,從泥土裡消失,用最熱烈的花朵,迎接最燦爛的死亡,正應了那句“與其苟延殘喘,不如從容燃燒”,帶著幾分悲宏壯麗的色彩。

叢蕾不曾想自己會被一棵樹的生命力而感動,她被蒼綠包圍著,光透過樹蔭閃閃滅滅,仿佛進入了地球的心臟,與天地相交融,穿越到了世界誕生之初。

在都市,人與自然彼此割裂,各成一方,你變幻你的,我汲營我的。然而到了這個未知的領域,一股非常原始的力量在驅動著他們,改掉社會的常規,脫離功名利祿,丟掉身為高級動物的優越感,去適應叢林的法則。回歸到自然,人類隻是無限渺小的生物之一,這種視角的變換衝擊著他們原有的認知,生出深深的敬畏之心。

冷千山與岩溫走在前麵,和叢蕾隔著一隊人馬,一直沒有交流。他們順水而行,遇到一段陡峭的下坡路,費久彬的路繩派上用場,大家逐個往下挪,冷千山先到,站在坡底給他們搭手,輪到叢蕾時,她擔心冷千山不會伸手,徑自攀住旁邊岩石:“沒事,我能站穩。”

言罷,冷千山抬腳就走,手果然背在身後。

叢蕾不得不慶幸自己又一次避免了出糗。

他們跋山涉水,起初還會停下來討論林中的植物,到後來全都人困馬乏,無心風景,隻想趕緊到達目的地。道路曲折,陶靖缺乏鍛煉,腿累得直打抽:“我們不是來探險,是來拉練的。”

“快到了。”岩罕說。

“你都說了幾次快到了。”

岩罕四肢矯健,如履平地:“我又沒騙你,越過這條溝穀就是。”

岩罕指的是穀底的一條犁溝,溝旁草叢蔥蘢,淺處鋪著石頭,他說道:“這是我和哥哥鋪的,你們要注意青苔,不要掉進水裡,小心血吸蟲和瘧蟲。”

岩麵濕滑,叢蕾走在最後一個,步履維艱,真成了摸著石頭過河。希戈個高腿長,靠走路維生,身形訓練得很穩,約摸是覺得沒什麼難度,把石路當成了t台,看到大家都在等著他們上岸,驟然湧現出一股表演欲,他戴上墨鏡,擺了幾個pose,讓攝像大哥把他拍得帥一點。

冷千山罵道:“你再不過來我們走了。”

希戈挑釁:“你敢不敢像我一樣走一個?”

“無聊。”

正所謂驕兵必敗,希戈得意忘形,換腳時重心不穩,腳底打滑,隨著一聲驚呼,撲通摔到水中。

所有人:“……”

叢蕾想拉他沒拉住,被他的力道一帶,跟著倒在他身上,兩人在水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糾纏在一起,陶靖馬上起哄:“嗚哦——”

希戈摔得脊背生疼,叢蕾墊著他,陷入窘境,撐他哪個部位不合適,冷千山在一片哄笑聲中,鐵青著臉和岩罕上前把他們拉起來,叢蕾左半身全打濕了,得虧她裡麵穿的是速乾衣褲,雖然黏著難受,但一會兒就能蒸發。希戈比她更慘,落水狗似的,乾脆脫掉了上衣,把**的褲腳卷到膝蓋處。

“哥,洗個冷水澡爽不爽?”大家調侃道。

希戈暗惱,對著冷千山感慨萬千:“患難見真情,遇到事還是得靠你啊,我原諒你叫我本名的事了,咱們和解吧。”

冷千山:“滾。”

原則問題,希戈認為自己還是得說清楚,把麥扯了:“我不是故意把她帶下來的。”

“關我屁事,”冷千山煩道,“你滾不滾?”

希戈滾到叢蕾身邊,氣呼呼地發牢騷:“你說冷千山這人怎麼如此的小氣?”

叢蕾不吱聲,她的鞋裡淌著水,隻顧盯著腳下,怕再次摔跤。走著走著,叢蕾突然說道:“希哥,你先彆動。”

希戈納悶:“怎麼了?”

叢蕾往下指了指,不知何時,一隻黑色的大螞蟥悄然附在了他的小腿上。希戈情急之下想要伸手去抓,被岩罕一掌打開:“不能拽,會感染!”

“那怎麼辦!”希戈前一刻還無知無覺,見了螞蟥,下肢登時發麻,感覺自己的血液在飛速流失。

“你們不是有打火機嗎,”岩罕道,“拿來烤一下。”

希戈大吼:“冷千山!”

幸而冷千山並未喪心病狂,借出了他的打火機,他一邊燒,希戈一邊嚎:“你能不能拿遠點,我腿毛都被你燙卷了!”

冷千山湊近了些。

在希戈發飆前,螞蟥順利脫落,節目組的隨行醫生給他用碘酒消完毒,每人補灑了呋喃丹,了結了這個小插曲,大家接著前進,他們跟著潺潺的流水,總算在日落時分抵達了紮營區。

營區的地勢稍高,在溪流附近的背風處,空曠平坦,光照充足,冷千山問道:“這裡安全麼?”

“安全,”岩溫胸有成竹,“我們上個月在這裡住過,沒有野獸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