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買俺(1 / 2)

二流貨色II:浮燈 頑太 7432 字 3個月前

他們兩隊的晚餐做好,大家席地而坐,以芭蕉葉為盤,竹子為筷,魚肉外焦裡嫩,色澤鮮亮,陶靖的蘸料盒派上用場,花椒和孜然的辛香叫人垂涎欲滴。陶靖吃得大快朵頤,笑嘻嘻地問希戈:“哥,還鑽火呐,餓不餓?這竹筍真脆,魚肉還有竹香。”

“拉不死你。”希戈恨道,“有你小子栽在我手上的那天。”

希戈在mc中年齡最大,但大家都不怕他,很愛和他打鬨,費久彬跑到希戈身旁:“哥,你聞聞。”

“損樣。”希戈一腳踹向他的屁股,“炫吧你就,當心菌子煮不熟,晚上睡覺集體晃小人兒。”

叢蕾肚子鬨起了虧空,長鳴一聲接著一聲,她在三亞站幫過一次費久彬,費久彬給她舀了碗竹筍湯:“溫韻,你要不來吃點?”

“久彬,你在路上已經借過他們路繩了。”導演阻止了他,“今天內不能再借第二次。”

“靠,路繩也算。”希戈怒道,“早知道咱們就應該手腳並用爬下去。”

希戈原本信誓旦旦,不取到火誓不罷休,倘若大家都在乾活,他們興許還能堅持,可一方言笑晏晏,另一方揮汗如雨,如何令人不憋屈。木頭都鑽尖了,火還是出不來,他們倆舉棋不定,畢竟投入了幾個小時的精力,現在放棄未免可惜,但堅持下去又看不到曙光,兩人討論了一會兒,共同做了決定。

希戈一把丟開木頭:“不鑽了。”

“你們確定嗎?”節目組強調,“放棄就沒有東西吃哦。”

“不吃就不吃,”希戈道,“餓一頓也餓不死。”

他就不信節目組會讓他們餓著。

果然,他們一放棄,節目組便提出給他們弄點人工的火星子,裝作是他們磨出來的,否則忙活半天,不了了之,節目效果不好看。希戈後悔自己放棄得太晚,獅子大開口:“你們好人做到底,幫我們捉點魚,砍點筍子吧,我和溫韻實在是弄不動了。”

“不可能,食材必須要你們自己動手。”導演斷然回絕。

“那算了。”野魚溜滑,連冷千山都叉了這麼久,等他撈到魚,明早也未必能吃到。

希戈跟節目組磨來磨去,然而導演鐵石心腸,說不給食材就不給食材。希戈見訛詐無望,隻得拖著岩罕去林中找野果充饑。岩罕拽著藤條,靈敏地爬到樹上,三兩下打落了一大堆果子,叢蕾用衝鋒衣接住,裡麵有荔枝,山竹,樹番茄……

叢蕾張口結舌:“你好厲害。”

“我不厲害,”岩罕赧然,“寨子裡的長老年輕時進來采藥,隻帶一把刀,一袋鹽,一包米,就能在雨林裡過上半個月。”【注】

希戈不停地向後張望,叢蕾問:“你在看什麼?”

“你記不記得《還珠格格》裡小燕子偷柿子那一集,”希戈說,“我小時候被狗追過,每次看那集都有心理陰影,這場景忒像了。”

“這裡不會有狗的。”岩罕跳到地上,在灌木叢裡摘了幾顆橢圓形的紅果子。

叢蕾道:“這是聖女果麼?”

“不是,”岩罕說,“這叫神秘果,你吃吃看。”

叢蕾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果肉泛酸,不算好吃,岩罕又讓她再吃一遍樹番茄,結果樹番茄的味道比先前甜得多。

“怎麼會這樣?”叢蕾詫異。

岩罕得意地說:“神秘果可以乾擾味蕾,隻要你吃上一顆,半個小時內再吃其他東西,都會是甜的。”

“吃屎也甜麼?”希戈問。

岩罕瞪他:“你可以試試。”

他們一路覓食一路猛吃,好歹用水果填飽了肚子,可惜飽歸飽,胃裡卻涼絲絲的,始終比不上一頓熱騰騰的正餐來得舒服。叢蕾和希戈身上掛著碎葉,滿腳泥濘地回到營地,像兩個倉皇的逃荒者。冷千山他們在收拾餐具,呂妙笑臉相迎:“回來啦!”

竹筒裡的湯底早已喝得精光,這幾人剔牙的剔牙,打嗝的打嗝,肚子圓圓,生活甜甜,好一副衣食無憂的模樣。

大家明明來的是同一個節目,硬生生錄成了兩種風格。

希戈來不及傷感,第一時間去檢查他的公廁,根據土壤的濕度,他推測有人進來撒了尿,氣衝衝地問:“誰趁我不在逃票了?!”

大家都說沒有,希戈恐嚇道:“既然如此,我們就靠回放說話,被我揪出來的人要讓我隨便挑一件工具哦。”

眾人依然否認,希戈說乾就乾,打開固定攝像機找回放,真相大白——撒尿的是導演。

導演裝聾作啞,顯然是想耍賴,希戈纏他未果,隻能認栽。吃完飯,他們進行今日的最後一項活動,抽簽守夜,每人要守一個半小時的夜,希戈、陶靖、叢蕾守前半場,冷千山、費久彬、呂妙守後半場。分配好後已近十點,天色黑蒙,大家東奔西走,全天勞頓,疲意洶洶湧來,強撐著拍了點素材,紛紛鑽進帳篷休息。

工作人員也撤到旁邊的營地,帳篷外除了叢蕾和希戈,隻有幾台攝影機,叢蕾腦袋還能思考,身體卻萬分鈍重,這一天過得波瀾起伏,又是徒步,又是落水,又是取火,又是挨餓,她卸下了麵對鏡頭的那股勁兒,像被一座大山壓著,當年減肥都沒這麼累。

叢蕾往吊床上爬,手心裡似乎有個東西在動,她瞥了眼,瞬間彈起來,險些叫出聲,一隻碩大的長腳蜘蛛往吊床內逃竄而去,叢蕾心驚肉跳,把吊床翻來找去,越找不到,越要聯想,害怕睡覺時樹上的蟲子也會鑽進自己的衣服裡。

希戈上完廁所,看見她垂頭喪氣地蹲著,問道:“怎麼了?”

叢蕾:“吊床裡有蟲。”

希戈幫她抖了半天:“沒有啊。”他安撫道,“我在你旁邊,你放心睡吧。”

希戈攤平釣魚椅,看了看表,並沒有人通知他們回屋:“節目組這回大概來真的,我還當他們隻是擺拍一下。”

平日裡大家都衣冠楚楚,隻有身處困境中,才會展現出自己真實的人格,節目組不怕他們發脾氣,就怕他們不發脾氣,矛盾衝突正是節目組要挖掘的點,打定了主意要折騰嘉賓,折騰到他們爆發為止。

雨林裡沒有閃耀的霓虹燈,沒有汽車的鳴笛,更沒有嘈雜的人聲,夜晚幽靜安謐,掛著一輪朦朧的月亮,晚風習習,樹葉簌簌響動,神秘的叢林深處,聚居數不儘的動物,這不是屬於人類的地盤。叢蕾在吊椅上噴了近半瓶驅蚊液,身體犯困,神經卻難以安眠。

她打開望遠鏡,望向璀璨的星空,仿佛被天地吞入了腹中,隻手便能摘到星辰。希戈也湊過來,兩人尋找著北鬥七星,叢蕾感覺冷千山的帳篷有動靜,側耳一聽,像是蓬窗的拉鏈聲。

希戈說道:“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