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繼續買俺(1 / 2)

二流貨色II:浮燈 頑太 5355 字 3個月前

孟澤茹醒後,頭痛欲裂,車禍前的險象逐一湧入腦海,她驚慌地問:“媽,你怎麼過來了,海陽呢?”

“海陽、海陽他還在搶救……”導助念道。

孟澤茹惶惑地說:“很嚴重麼?我去看看他。”

她翻身下床,才發現自己的腿被固定在支架上,嚇了一跳:“我怎麼了?”

劇本裡的這段本來應由孟母直接告訴她,叢蕾改變了處理方式,導助頓了頓,接著給她對詞:“醫生說……”

孟母以她的腿傷為由,拒絕了她要去看鄒海陽的要求。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見他?”孟澤茹心急如焚。

孟母和孟父交換了眼神,支支吾吾地說:“至少一周。”

“這麼久?不行,我現在就要去。”

孟母無奈之下,搬出了女兒沁沁,說沁沁吵著要她陪,彆嚇著了孩子,在她的多番勸導下,孟澤茹勉強同意了:“如果海陽醒了,一定要讓他來找我。”

一天,兩天……孟澤茹早上醒來的第一句話總是問鄒海陽的情況,然而每一次,孟父和孟母都語焉不詳,隻說“在好了,會好的。”

一周過去,孟母對鄒海陽的病情隻字不提,孟澤茹心中的恐懼越放越大,午睡時,鄒海陽驟然頂著滿頭猩紅的血,麵容淒慘地找到她:“茹茹,我痛死了……”

孟澤茹驚醒,冷汗幾乎把床單打濕,病房裡一片安寧,哪裡有鄒海陽的影子,孟母回家做飯,孟父去給她拿藥,沁沁在窗邊畫畫,孟澤茹假裝鎮定地問:“沁沁,你最近有沒有看到爸爸?”

“看到了呀。”沁沁語調如常,仿佛孟澤茹問的是她有沒有吃飯。

“在哪兒看到的,什麼時候?”孟澤茹又驚又悸,“他醒了嗎?”

沁沁扳著手指頭,數孟澤茹問了幾個問題,然後道:“外婆不讓我告訴你。”

孟澤茹連哄帶騙,沁沁才趴在她耳邊,小聲說:“爸爸睡著了。”

這一段叢蕾徹底脫離了劇本,導助沒辦法給她搭詞,她與虛空對話,冷千山和段峻隻能從她的隻言片語裡還原她想表達的場景。叢蕾沒有像原劇本那樣大哭大鬨,女兒的回答如同一道驚雷,孟澤茹的大腦回蕩著寂靜的空鳴,臉上浮現出茫然震驚的表情,身體僵硬地定住。

“媽媽?”沁沁好奇地戳了戳她。

孟澤茹整個人痙攣了一下。

她再也沒有追問鄒海陽的病情,日日不是對著窗外的大樹發呆,就是對著沁沁發呆,彆人問什麼都一聲不吭,如此過了一個星期,在一個晴朗的早晨,孟澤茹突然說道:“爸,海陽是不是死了。”

她問出的那一刻,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而孟父的回答卻出人意表:“海陽沒死。”

孟澤茹以為孟父仍在隱瞞,字句中浮著寒灰:“沒死,為什麼不來見我?”

“他……他現在,唉!”孟父之前怕她承受不住打擊,現下見孟澤茹情緒還算穩定,長歎道,“我帶你去看看吧!”

重症病房內,鄒海陽的腦部遭到重創,認知功能全部喪失,無知無覺地躺在床上,仿佛睡得很安詳。孟澤茹一見到他,所有的心理建設統統被擊垮,她泣血椎心,頭暈目眩,從輪椅上往前一栽,摔落在地上。

演戲是一種自我撕裂的藝術,叢蕾強迫自己去拾起十年前的絕望,當年聽到叢豐出事的噩耗,她還在外地尋找冷千山,回程的火車上,她沒進過任何食物,一吃東西就打乾嘔,腳像踩在雲裡,每一步都是飄的。儘管蔣秀娟給她講明了叢豐的情形,叢蕾也做好了準備,可真正看到他癱瘓,她依舊雙膝驟軟,蹲在病房外,不敢進去,不敢麵對。

孟澤茹和她有諸多相似之處,都向往安穩,都畏懼變數,像她們這樣的人,當變數降臨到自己頭上,不是悲痛欲絕地發泄,而是一種迷路般的茫然。

本來好好地走在自己的路上,一拐角,這條路就不認識了,隻能停在路口,一直停著,不走,就不會走錯。

孟澤茹抓著孟母,像個孩子一樣無助:“媽媽,沁沁怎麼辦?我怎麼辦?”

她失聲痛哭,淚珠如雨滴落在地。

段峻叫了停。

“你自己改的劇本?”他問道。

有的導演對劇本要求嚴謹,一個字都不允許演員改,而有的鼓勵自由發揮,叢蕾不確定段峻是哪一種,說道:“對不起,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

她擦掉眼淚,鼻頭紅紅的,看起來還未從方才的哀傷裡抽身,段峻觀察了她半晌:“最後那句台詞,你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