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1 / 2)

二流貨色II:浮燈 頑太 18855 字 3個月前

在施戚的計劃裡, 他半個月就能拿下孟宜安。

她被鄒海陽寵得不知人事,看似堅強,其實全憑著一股愚蠢的孤勇, 一旦有人依靠,她的柔弱就原形畢露。除了她的丈夫與女兒, 孟宜安對任何事都不堅定,他施舍她幾分好,她就立即感激涕零。

施戚沒想到孟宜安會在掉進陷阱前突然抽身, 這倒讓他另眼相待, 即將到手的獵物丟了,施戚的征服欲日益旺盛。他更加專注地研究起了孟宜安的行為,看她庸庸碌碌地過完一天,睡前來到客廳,聽著電視劇裡的俗套台詞, 翻開手機通訊錄,對著他的名字出神。

這時他也會盯住手機屏幕,但它從未亮起過。

“你在看什麼?”葉柔搭上他的肩。

施戚迅速合上電腦, 怫然不悅:“我說過,不要隨便靠近我。”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嘛。”葉柔撅起嘴, 在他跟前轉了一圈, 施戚這才留意到她身上的性感女仆裝, 葉柔問道:“好不好看?”

她在他麵前搔首弄姿, 鮮嫩大膽的女孩, 絕不以自己的欲望為恥,不像另一個人,稍微做點出格的事,就嚇得像隻兔子, 把一腔無處施展的放蕩,鎖在一具道貌岸然的身體裡。

比起敞開的大門,他還是更願意去撬鎖。

“出去。”施戚冷冷地說。

葉柔頓時倉皇,難堪地停下動作,攏好衣服離開,那一低頭的嬌柔,水蓮花般不勝涼風,乍一看像極了孟宜安。

施戚心念電轉:“等等。”

葉柔盛著一汪盈盈秋水,泫然欲泣,施戚放緩了語氣:“你轉到剛才那個角度,不要動。”

葉柔按下滿腹狐疑,隨著他的指揮調整了一番姿勢,乖順地不動了。

施戚透過她的臉,暗想孟宜安若是穿上這身衣服,不知會是何等墮落,想著想著,他的眼神愈發幽深,氣息也紊亂起來。葉柔見施戚目不轉睛地望著她,起初還自鳴得意,但施戚遲遲不讓她動,像是把她當成了一名人體模特,她便有些受不了:“可以了嗎?七哥,我脖子好酸。”

施戚驀地抱起她扔在床上,精壯的軀體隨之覆下來。

他們翻雲覆雨,一直放縱到傍晚。完事後,施戚又打開電腦,孟宜安正在切菜,連他都已經學會了,她的手法依舊笨拙,葉柔這回不敢再上前,打探道:“你到底看什麼這麼入迷?”

施戚答非所問:“你會做飯嗎?”

“不會。”葉柔說,“但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學。”

施戚不置可否,電腦裡的內容似乎激發了他什麼興味,他突發奇想道:“下午不要點外賣了,我做頓飯給你吃。”

施戚在廚房裡洗鍋切菜,灶上燉著排骨,香飄四溢,葉柔戴著圍裙給他打下手,他們就像一對普通的小情侶,有著平凡的煙火氣,施戚竟然會為她下廚,這是葉柔沒有奢望過的日子,施戚很久沒來過她這裡,她本來以為自己要被拋棄了。

葉柔飽含柔情地從後摟住施戚的腰,他肩膀偉岸,她任性地纏著他,他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施戚拍了拍她的手,寵溺地說道:“乖。”

葉柔仿佛一隻迷路的小狗,施戚這一聲乖,快要讓她落下淚來,他是一道她解不開的謎,忽而對她體貼入微,甚至帶她去見自己的母親,給她一種正牌女友的錯覺,忽而又杳無音訊,嫌她總是找他,直接拉黑了她的電話。

葉柔明白施戚不是一個可以讓她愛的人,偏偏她就是愛上了他,有他珠玉在前,她怎麼還看得上大學裡那些淺薄的男孩。其實她剛才是故意靠近他的,她大膽試探著他的底線,施戚雖然麵色不善,臨了卻沒跟她計較。這讓葉柔覺得施戚並不是一塊攻不破的鐵板,或許他心底也有一點她,她相信隻要自己堅持不懈,就可以讓那一點擴大成一寸,再由一寸,擴散成一整片,裝滿他的整顆心。

葉柔下午一般是不吃飯的,但她怕施戚不高興,所以奮力將胃塞滿,施戚做完飯,那股興頭也跟著冰消氣化,他索然喝了碗湯,去陽台接了個電話,低聲囑咐著什麼事。進屋以後,他看了看牆上的時間。

葉柔注意到這個細節:“晚上有事?”

“嗯。”施戚意慵心懶地點了一支煙。

葉柔道:“要回來嗎?”

鏡片下的眼眸有銳利閃過,施戚從不跟她彙報自己的行蹤,葉柔正擔心自己是不是太越界,施戚的思緒卻不知又飄到了哪裡,倏然對她一笑:“不回來。”

施戚走了良久,葉柔還想著那個笑,她說不清他笑容裡的含義,隻是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安。

孟宜安今天過得兵荒馬亂。

下午上課,她讓學生們分小組練歌,兩個學生發生了爭執,孟宜安前去調解,其中一個是全校出名的魔星,趁她不備,突然從校服裡掏出一塊碎玻璃片,捅向另一個學生。

那個學生的血滴在地上,全班尖叫。

孟宜安給120打了電話,在一片混亂中叫了幾個人把他放在桌板上,抬到醫務室急救,因為是在她的課上發生的,救護車來了,她又陪同班主任去醫院。學生家長、校領導、警察全部擠在走廊,孟宜安把事故場景跟他們描述了一遍遍,又舌敝唇焦地對家長道歉,家長情緒激動,她挨了好一頓責罵。萬幸手術下來,那個學生沒有傷到器官,等孟宜安忙完回到家,已經晚上十一點。

小區修建在山腰下,地理位置僻靜,平時車來車往,像孟宜安這種不會開車的人,就得靠自己的腳。大概是沒吃晚飯的緣故,孟宜安胃裡空虛,往常幾分鐘的路程,今天變得尤其漫長。

路燈上周壞了,她反應給市政,到現在也沒人理會。之前孟宜安回家得早,遛狗散步的人很多,氣氛熱鬨,而今臨近午夜,黑燈瞎火,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地麵樹影婆娑,風吹過來,發出陰森的聲響,讓人想起恐怖片的開頭,孟宜安冒出一股涼意,加快了步伐。

轉個彎再走五百米就是小區正門,孟宜安心中稍定,卻見草叢後有身影幽然晃動,她立時一驚,險些以為自己夜路撞鬼,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那幾道影子久留不去,孟宜安大著膽子前進了幾步,才發現道路兩旁站了六七個人。

這群小混混約莫不到二十歲,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穿著劣質衣褲,一個臉側還有疤痕,顯然不屬於這個小區的住戶。

有時候人比鬼可怕。

孟宜安聽說過有些搶劫犯會守在高檔小區附近專宰肥羊,她知道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壞起來有多惡毒,走到這裡,沒有彆的路可調頭,突然離開更會被盯上,街外不如小區更安全,孟宜安心裡打鼓,決定搏一把,把手伸進包裡,暗暗攥緊了防狼棍。

她埋頭走路,避免與他們對視,似乎並不知道自己進入了他們的包圍圈,孟宜安的出現讓這群人同時噤了聲,他們不懷好意地審視著她——一個年輕漂亮,穿著得體的單身女人,就像一塊香噴噴的蛋糕,誘引著他們切開。

孟宜安佯裝鎮定,手裡卻捏著一把汗,隨時準備逃跑,就在她快要穿過他們時,一個男孩猝然伸出腳,絆了她一個趔趄。

這如同某個開戰的信號,孟宜安拔腿就跑,其餘人蜂擁而上,她麵色驚惶,胡亂揮著防狼棍,尖刺戳中了一人的手臂,“我草!”他疼得大叫,孟宜安隨即打開強光,閃瞎了他們的眼,然而這一招隻適用於單人作戰,很快便有人前來奪她的武器,在男性的絕對力量前,她毫無反抗之力,防狼棍脫了手,她被人拽著衣領,活生生拖進了草叢中。

孟宜安雙手空空,身體半點動彈不得,她當即慌了陣腳,職業習慣讓她脫口而出:“放開我,我是老師!”

“老師啊……”一個男孩嬉皮笑臉,“美女,你在威脅我們?”

另一個人直接給了她一耳光:“老子最恨的就是老師。”

孟宜安被打懵了,從小到大,何曾有人這樣對待過她,她這時候才真正意識到這些人遠非學校裡調皮搗蛋的學生,孟宜安尖聲呼救,一個雞窩頭捂住她的嘴:“彆叫,姐姐,”他搓了搓手指,“我們隻是想要點錢。”

孟宜安難掩恐懼,身體打著擺子:“我有錢,我都給你。”

她把包裡的錢通通掏出來,要錢就好,要錢總好過要彆的,雞窩頭接過錢數了數,幾人一對視,隨後將一團破布塞進了她的嘴裡。

當孟宜安的手被人捆起來時,她都不敢相信噩運會再次降臨在自己身上。

她一直過得無憂無慮,即便遭遇了鄒海陽的事故,頂多算是造化弄人,她仍然生活在一個真善美的社會,被一群人綁架劫財劫色在她看來是新聞裡才會發生的事。

雞窩頭在她臉上摸了一把,聞了聞手:“真滑。”

孟宜安目眥欲裂,難以想象自己接下來的慘狀,她的反抗徒勞無功,越是驚惶,他們越是亢奮,一張張臉麵露猙獰,如同地獄裡的惡魔,絕望襲上心頭,孟宜安茹泣吞悲,從破洞裡發出尖銳的哀嚎。

她衣服的第一顆扣子被人解開,樹枝在她身上劃出了道道血痕,她墜入絕境,無數人在腦海中走馬燈一般晃過,鄒海陽,沁沁,她的父母……無人聽見她泣血的呼救,無人能來拯救她,她被一群野獸撕扯吞噬,孟宜安孤立無援,陷入了無儘的悔恨,要是那天她沒有提出告辭的話,施戚會不會還留在家裡,如果施戚在,她想,如果施戚在……

就在她最後一件衣服被人脫下,或許上天總算聽見了她的祈求,草叢外傳來一個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叢蕾這場戲拍得精疲力儘。

明明知道這是在演戲,明明知道這不是真的,可當那幾個年輕的群演向她撲來時,她又聞到了那股陰魂不散的腐臭。

叢蕾的克製不住自己的應激反應,陰影卷土而來,她天旋地轉,仿佛回到了那個夜晚,淪為案板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那樣命不由人的悲慟,但凡經曆過一次,便是此生不解之恨。

叢蕾想讓段峻停下,她撕心裂肺地尖叫,不顧一切地掙紮,然而嘴被堵住了,大家都以為她在演戲。群演解開她的衣服,叢蕾愈發崩潰,周圍站了那麼多人,卻隻是冷漠地看著她求救,沒人願意拉她一把。

冷千山與段峻坐著監視器後,叢蕾的目光逐漸渙散,涼意爬上冷千山的脊背,他忽然覺得哪裡出了些差錯。

“段峻,停下。”他說道。

段峻專注地望著屏幕:“這是在片場,你沒有發言權。”

“她不對勁。”

“嗯,發揮超常。”段峻讚歎,“你看見沒,完全融進了戲裡,這段太好了。”

“我說她不對勁!”大家都停到了冷千山的怒喝,但導演不喊卡,沒有一個人敢停下,冷千山阻止不了,乾脆闖入鏡頭中,氣得段峻暴跳如雷:“冷千山,你不要太過分!”

冷千山置若罔聞,他把群演們趕走,扶起叢蕾,她的身子抽搐得厲害,麵無血色,有如驚弓之鳥,冷千山掏出叢蕾嘴裡的布,她當即大口喘息,胃裡卷起驚濤駭浪,衝到旁邊的花壇,痛苦地嘔起來。

無論她再怎麼嘔,也無法剝離那團惡濁的陰影。

冷千山一句話也沒有問,他給她擦乾嘴,緊緊抱著她,親吻她的頭發,叢蕾無聲地流淚,片場落針可聞。

“對不起,叢蕾。”冷千山輕聲說。

原來世間有一種痛,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他知道這些年叢蕾受了許多磨難,但他每次追問,她總是避重就輕,冷千山不願往深裡想,這對他同樣是一種折磨,他等著叢蕾某一天主動告訴他。然而還沒等到,那個視頻便陡然呈現在他眼前,叢蕾所有的經曆被具象化,他才發現她的苦,遠比他想象的更多。

叢蕾緩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大家都被她那副樣子嚇到了,隱約能猜出她反常的緣由,就連段峻也沒催促她。

小蘭心疼地給叢蕾喂水,冷千山在不遠處凝視著她。儘管他總是在觀察叢蕾,卻未曾觀察得這麼細致。他觀察她喝水時的嘴唇,眼眸微垂時的冷淡,眉間縈繞的憂愁,他多希望她能停留在十六歲,天真,固執,冒著傻氣,但那終究是自欺欺人。他有時故意把她惹得跳腳,似乎隻有生氣時她的情緒才能打開,但持續不了多久,她又恢複了沉悶。

冷千山常常有一種無力感。

段峻把叢蕾叫過來,問道:“還繼續拍麼?”

他是真的在征求叢蕾的意見,沒有半點強迫她的意思,演員也是人,總有不可觸碰的雷區,隻是剛才那場戲可遇不可求,段峻難免為此惋惜,他做好了叢蕾拒絕的準備,然而叢蕾卻道:“拍。”

她說道:“這次不會搞砸了。”

施戚猶如神兵天降,在千鈞一發之際,出現在孟宜安麵前。

他見到草叢裡的孟宜安,勃然大怒,剛才還肆無忌憚的雞窩頭被他單手提起,轟然砸在樹上,那幾個小混混欺負女人厲害,然而一對上施戚,瞬間被打得屁滾尿流,毫無還手之力,他們一窩蜂散去。施戚朝衣衫不整的孟宜安伸出手,孟宜安略過他的手,一個猛子紮進他的懷裡,抱著他的脖子嚎啕大哭。

施戚拍拍她的腦袋,浮起一個微笑:“沒事了。”

孟宜安哭得停不下來,她嚇壞了,這一整天跌宕起伏,她的神經沒有一刻得到放鬆,施戚的體溫讓她感覺到如此的舒適,她像一艘流浪的船,跋山涉水,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港灣。

在施戚溫柔的安撫裡中,孟宜安一顆心逐漸塵埃落定。施戚給她扣衣服時,她沒有任何排斥,完全忘了曾經告誡自己的話。施戚正直無私,對她不摻一絲邪念,讓孟宜安提不起一丁點防備,她但凡有任何彆的揣測,都是對他的褻瀆。

施戚將孟宜安送到醫院,路上她心有餘悸,一直抓著他的衣服,下了車,施戚順勢牽起她的手。醫生給孟宜安的傷口做了簡單的清理,她這才有心思問及施戚:“七哥,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麼會在南城?”

“我昨天剛回來。”施戚說道,“沁沁給我打電話,說你晚上沒回家,又打不通你的電話,我擔心你出什麼事,就過來看一趟。”

孟宜安自己都不知道手機何時沒電關了機,她焦急地說:“我得快點回去,沁沁還在家裡等我。”

“我已經讓阿姨去陪她了。”

孟宜安鬆了一口氣,要是沒有施戚,她今日未必能從虎口脫險,他宛若一名無所不能的騎士,每一次都拯救她於水火之中,簡直是命運冥冥中的安排,否則怎麼會她一呼喚他,他就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對了,七哥,”孟宜安想起什麼,“你昨天住在哪兒?”

施戚淡淡一笑,沒答話,可孟宜安讀懂了。

那本是他的家,卻被她鳩占鵲巢,讓施戚有家不能回,明明人都到了南城,隻能另找地方過夜。

孟宜安滿麵愧色,他寧願委屈自己,也要成全她的避嫌。

施戚把孟宜安帶回小區,寸步不離地將她送到樓下,孟宜安進了電梯,施戚仍留在原地,他利落地對她道了聲晚安,轉身離開,在電梯們關閉前,孟宜安閃身衝出來:“七哥,你去哪裡?”

“回家。”施戚道。

他說的是鄒容的家,“太晚了,這裡過去要跨一整個區,”孟宜安挽留道,“你房間裡的東西都是現成的,沒有動過,就在這裡住了吧。”

施戚執意要走,他為了她的事折騰到大半夜,孟宜安心裡過意不去,簡直是在懇求他了:“你就當陪陪我吧,不然我真的害怕。”

聽她這樣說,施戚才同意留下。

孟宜安回到屋裡,依舊執行著她慣有的流程,先去看沁沁,再去看鄒海陽,確認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無一缺漏,她強撐著的精神驟然鬆懈,陰影爭先恐後地淹沒了她。

要是沒有施戚,她今日或許都不能活著回到家,鄒海陽睡得現世安穩,不知道一場狂風暴雨侵蝕了她的世界。她的絕望、憤懣、無助,鄒海陽渾然不覺,孟宜安一度以為自己在劫難逃,當生命麵對威脅時,她想起沁沁,心中第一次有了恨,恨鄒海陽的無能為力,甚至懷疑起了自己堅持的意義。

但是孟宜安重新見到他,她又不恨了,他是無辜的,悲哀的是她自己。

孟宜安對著鄒海陽哭了一場,她睡在床上,黑暗中,那群人的臉揮之不去,孟宜安打開燈,施戚見她房裡亮著,敲了敲門:“怎麼不睡?”

“睡不著。”

施戚進來,坐在她床邊,摸了摸她的頭:“睡吧。”

施戚如同一座守護神,驅走了她的噩夢,簡簡單單的兩個字似有魔力,孟宜安聽話地閉上眼,片刻就進入了夢鄉。

自從冷千山說出那句“一切有我”後,叢蕾覺得有什麼東西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