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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到底是在哪一個夏天突然長大的呢?

我看著眼前的少年,試圖從他的眉眼裡找到過去的影子:“怎麼會不記得呢?之所以沒第一眼就認出你,是因為……你長高了很多!”這可是實話,剛認識的那年我們可是還在同一起跑線呢,沒想到不二周助居然在暗自發力偷偷竄高,這應該算是背叛行為吧。

他朝我微笑,鬢發被微風吹到耳後:“可能是因為堅持打網球的緣故吧。可是長高這件事情真的很疼啊,半夜睡覺疼醒的感覺現在想起來都感覺很不好受呢。”

“是真的,我現在都還能想起來那種痛感。”

我回想起十歲時的那場生長痛,半夜裡蜷起小腿睡不著,大睜著眼睛盯著還在工作的由美子姐姐,被姐姐發現了以後她就會放下手裡的工作,坐到床邊幫我揉著發疼的小腿,陪我聊各種各樣的天,做各種各樣不切實際的夢。

十歲的我有點小小狂妄,常常想我以後應該會成為一個偉大的人。畢竟我聰明,意誌堅定,行動力強,對一切感興趣,也願意學習一切。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周圍的人對於我的期待僅僅是考入一個不錯的大學,這簡直過於標準——無聊或平庸的另一種說法——當一個人擁有偉大的資質,就絕不應該埋沒自己。我也許會成為一個腫瘤醫生,治愈人類生理上的絕症。或是成為一個考古學家,發現世界第九大奇跡。而現在我已經邁出成功的第一步,比如學會了自己打校服領帶,一分鐘做60個仰臥起坐,走到哪裡都有很多朋友。在外人看來,我的生活好像一個自洽又和諧的圓環。

“可是真弓,我感覺你看起來並不開心。”由美子姐姐充滿耐心,“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現在正在糾結的事情呢?”

是的,誠如由美子姐姐所言,我內心仍然覺得有缺了一塊的感覺,這種感覺並沒有強烈到可以稱為“少年維特的煩惱”,隻是一些僅在晚上顯現的小情緒,像是冰製成的尖錐,看著鋒利,卻剔透到脆弱,太陽一出來就會融掉。

我向不二由美子坦白,我的占卜其實始於一場謊言。

對我而言,說是天賦其實有些誇張,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似乎可以看透他人,不同於真紗出生就自帶的預言神力,我的“理解”更多的偏向於一種與他人的共振。人情寒暄底下的暗流湧動,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能聽見那些微弱的水流聲。家裡的寬鬆教育使我可以自由自在地上演窩裡橫,可外麵的世界並不一樣,融入學校以後的我仿佛被一個紮了過量天線的基地台,時時得接收訊號——這句話是這個意思,那邊的空氣好像有些不對勁,她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好像不太好,沒有人特意指導過我,可是我好像天生就知道怎麼和彆人打交道。

直到上小學以後我才發現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年段裡有一個被大家欺負的女生,來源已經追蹤不到了,隻是因為有人說“接近她就會倒黴”,結果她就真的成了“掃把星”。準確來說,這種倒黴完全是人為製造的。總有人故意插隊在她前麵,或是裝作不小心把沒吃完的餐盤扣在她的桌子上。鍋爐在後廚轟轟地運轉,青少年體內無處發泄的惡意也在劈啪作響地燃燒。

我想了很多辦法跟她搭話,但都顯得很刻意。可在機緣巧合之下我從真紗那裡獲得了我人生的第一副塔羅牌,我一張一張看過去,有一張牌叫做“星星”。畫麵上描繪了一位許願池邊的希臘少女。她的周圍常常有星星閃爍,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象征著無限的可能性和願景,所以我很有主見地告訴她——

“星夏樹同學。根據占卜結果,我們班隻有你一個人名字裡有星星,你一定就是給我帶來好運的那位the only one吧!”

“是……真的嗎?”像是被我過於直率的發言嚇到,她有點不好意思,試圖把手插進並不存在的校裙口袋裡,“像我這種人,也能幫到忙嗎?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哈哈哈‘幸運星’的意思不就是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帶來好運嗎?”我借著開玩笑的契機把我的真心話說出口,“你什麼都沒有做錯,隻要星同學你好好的,我也會感覺到幸福的。”

話是這麼說,可是她好像並沒有完全把我的話聽進去。從那一天以後,她好像就開始忙碌起來了,忙碌到甚至有人用“掃把星”起哄她,她也不再搭腔,隻會頭也不抬地回答“抱歉,我正在忙很重要的事情,可以不要打擾我嗎”,反而搞得那個人在所有人麵前下不來台。

後來我才知道她在忙什麼,考試的前一天她把我叫到圖書館門口,把一個裝滿折紙星星的瓶子遞給了我。

“宇賀神同學,玄學方麵的事情我一竅不通,但是看書上說一邊折1000顆星星一邊許願願望就一定會實現,”她握著我的手,笑著說,“我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天天開心!”

好樸實又動人的心願,我感覺我的眼眶在發熱,如果不控製一下很有可能會哭出來,隻能很用力地點點頭:“我會努力的,我們都要好好加油!”

這些星星碎片使我感覺到我和眼前的少女已經建立了深厚的鏈接,在未來無論成長為怎樣的人,我永遠都在和她產生著共鳴,不管什麼時候,遙遠的相似性都能把我們拉扯在一起,並且隻要我需要,我就能立刻回到少女時代,趴著桌子午睡醒來時發覺學生證的硬殼突兀地硌著小臂的那個瞬間。宇宙許諾我們可以永遠選擇把破碎的心拿到這裡來修補。

……

“總之,如果我不鑽研占卜,她就要從‘幸運星’重新變成‘掃把星’了。由美子姐姐,為了自己,也為了他人,請讓我向你學習占卜。”

“當然了,擁有這樣了不起的才能,真弓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占卜師的。”由美子姐姐將我愛憐地攬在懷裡,“還不想睡嗎?明天早上會起不來的。”

我短暫地被她身上的馥鬱香氣包裹,有點像裹著露珠的水生植物,我靠著她的肩頭,雖然感覺眼睛很困,可是我舍不得閉上。

“不想睡,我還想和姐姐多聊會兒天。”

“好呀,”她問我,“在我們家裡住得還習慣嗎?”

“超級習慣,裕太君對我很好。周助君也不錯,如果不往我的烏冬麵裡放辣椒我會對他更好一點。”

不二裕太是個容易害羞的男孩子,總是強裝自己是個有氣勢的大和男兒,最後卻隻是一股腦把家裡冰箱裡的甜品塞到我手裡拋下一句“都給你”以後緊急跑開,禁忌詞是拿他和他的哥哥作比較,比不了一點,哪怕隻是感歎了一句“周助君你房間裡書好多”,他就會馬上告訴我“我房間裡書也很多……漫畫也是書”!

隨著關係變好,他也在無意的時候和我說出了真心話:“老哥是天才,什麼都做得比我好,我去到哪裡都是‘不二周助的弟弟’。”

“這種心情我可太了解了,我的老姐也是天才,所以好長一段時間裡我也是‘天才的妹妹’。”雖然我從來沒有因為這個生過氣,但是為了渲染氣氛,我隻好大吃三口草莓蛋糕,“沒事,如果你需要我的支持,我絕對站在你這邊。”

“真的嗎?”他眼睛亮閃閃地看向我,“你有什麼作戰計劃嗎?”

說實話,以下犯上這件事情我並沒什麼經驗,幾乎是把全身上下的壞水都燃燒殆儘以後,我撓了撓頭,出了個好餿的主意:“趁你哥哥睡覺的時候我們去偷襲他,在他的肚皮上下五子棋,你覺得怎麼樣?”

“好啊,就這麼做吧。我之前從來沒想到這種方法,真弓姐姐,你果然膽識過人!”

什麼?你居然真的敢讚同我?而且連這種惡作劇也沒做過,你根本超級尊敬你哥哥吧?看著不二裕太純真的笑臉,我如此腹誹。

在柔和的晨光灑進房間的角落時,少年靜靜地躺在床上,仿佛一個無憂無慮的夢境中的精靈。微微翹起的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對某個美好夢境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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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於準備做壞事的我們來說,他在夢中微微顫抖的眼皮,就像扇動翅膀的雲雀,每一次輕微的震動,都讓我們為有可能到來的風暴心驚膽戰。風把床頭沒合上的書頁翻得嘩嘩響,我心裡的幻燈片也在狂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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