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你來到鹿城,去過采石場,見到了你的三哥,你三哥是不是認為他現在的一切是我害的?舉報他的人是我指使的?我早就想到這一點,他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我揍完他,他出事了,我就防著你們,沒想到,防得了楊家其它人,沒防住你!”
“你們兄妹倆個人想乾什麼,你在我身上耍的花招,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想救你三哥?沒有辦法,不知道怎麼救?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想拿捏住我?要我幫你救出他,你想怎麼拿捏?舉著大字報去公安局舉報我?哦,你還不想結婚,卻一直勾搭我,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怎麼?如果我不把你三哥救出來,你就會用失了的清白來威脅我,是不是!”
所有的一切,現在想來,從兩人第一次見麵開始,她的一舉一動,各種主動的舉止,到後麵一次又一次挑戰他男性的底線,直到誘他上了她的床,沒看清事實前,江見許隻以為這是對象之間的浪漫,是情難自禁,是喜歡是吸引,可真相卻是,沒有哪個女同誌是這樣的。
這女人一直有目的性的一步步在接近他,一步步蠶食他,可憐他接觸的女同誌太少,對女人了解太淺,太天真,還以為她傻,如果不是今日撞破這件事,他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被蒙在鼓裡,可能被人堵在公安局門口告他強, 他都毫無防備。
綜合所有,隻有這個解釋最合理,他想不透一個女同誌為什麼會勾一個男同誌睡覺,卻不想跟他結婚這種行為。
隻有這個解釋才能說通,她寧願失去清白,也要救他哥哥,救她那……人渣三哥!可恨!可惡!
江見許的臉色已經不說難看,全身都有掩蓋不住的怒火,一想到她做的這些隻為救她三哥,他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不斷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韓舒櫻聽懵了,立馬反駁“不是!”
不過他說的一部分確實猜對了,但她不是為了報複他什麼,也不是為了救曾祖父,而因為她有個彆人看不到的劇本,這個劇本需要和他完成任務,她才能回歸現實……
但這事兒,她也不能說啊。
劇本解釋不了,也就沒辦法解釋自己一係列接近他的舉止行為,因為這個行為不去審視還好,一旦開始審視,尤其被一個公安審視,確實處處漏洞,這種漏洞無論她解釋一千遍一萬遍,他都不會信的,因為沒有合理的邏輯支撐,而這個合理的邏輯隻有她看得見,這又變得極不合理了。
她隻能圍魏救趙,從彆的地方解釋,她道:“江公安,我真不想救三哥,不是,我不是不想救三哥,我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寫大字報威脅你,我不會這樣的……”
江見許聽著她的解釋,一句有用的也沒有,厭煩敷衍道:“……那就是想報複我?嗬,怎麼,他楊弘杉毀了我妹妹婚事,你想替他報仇?也想毀我的婚事?我告訴你,韓舒櫻!”
他神情冷峻地看著她,壓低聲音,咬牙道:“我告訴你,男人跟女人不一樣,他楊弘杉敢毀我妹妹婚,是我妹妹被他給欺負了,你毀我婚,你欺負不了我,你彆忘了,毀婚對我毫發無傷,而你,才是被欺負的那個,你清白都落在我這兒,你能報複我什麼,我轉頭照樣娶妻,你呢?”
說到前麵,韓舒櫻還慫著,這祖宗的禍,她真是不想背啊,聽到後麵她脾氣上來了,什麼叫他轉頭娶妻,她呢?說的好像她嫁不出去了似的,頓時心裡的小火苗噌地噴出來。
她慫是因為小輩不跟長輩一般見識,跟他們吵有什麼意思啊,年紀怪大的,她一個六十年後的小年輕,跟六十年前的人吵?說出去都讓人笑話。但也不能把臉貼地上讓人踩吧, 哪怕她理虧,那她也得反抗一句半句的,她立馬直起身,手掐腰頂嘴道:“不可能,隻要我願意,分分鐘嫁得出去!外麵那麼多男人呢……傻子才在一棵樹上吊死!”
江見許聞言一震,身體緊繃,手張了又握,握了又張,感覺胸口像個風箱,一腔怒氣屈辱無處發泄,他抬手“咣”的一聲,砸向櫃子,櫃子上整齊擺放的瓶瓶罐罐連鏡子全部翻倒,鏡子滾到了地上,摔成三片。
韓舒櫻“啊!”了一聲,趕緊伸手去揀。
等她再抬頭,就見到江見許轉身,頭也不回地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哎……你……”
韓舒櫻想扔了鏡子追吧,但追上怎麼辦?她解釋他也不聽啊,他已經認定她和曾祖是一夥的,韓舒櫻也確實怕他的審問,一句跟著一句,真招架不住,還是讓她靜一靜,好好想想也好。
怪她多嘴,剛才一句話又把他惹惱了,這男人臉怎麼比女人變得還快!他說了那麼多她都沒吱聲,她一句話他都聽不得。
她隻能把碎的鏡子摜到櫃子上,這鏡子算廢了,粉色現在都沒貨,被搶光了,隻剩紅色的了。
見到吵架的兩人其中一個出來,那個曬衣服偷聽的大嬸趕緊回到衣杆上拉扯衣服,看著江同誌臉色陰沉沉地騎車走了。
那大嬸也鬆了口氣,剛才她沒聽清楚兩人吵的什麼,隻聽到什麼嫁出去,還有吊死?不會是男方不願意娶,這女同誌以死相逼吧?
大嬸立馬捂住了嘴,一不小心好像發現了大瓜!
江見許騎著自行車往回走,今天的天氣不好沒有太陽,寒風淩冽好似要下雪,寒冷得就像他的心情。
他不懂,他們江家,他和妹妹到底做錯了什麼?兄妹兩人都栽到了他們身上,一腔熱血要被人這麼對待,妹妹被毀婚一度傷心過度想不開……後來住院很久才恢複過來,他替妹妹出口氣不對嗎?
他們江家有人,他妹也是有靠山不是任人欺負的弱小,他揍人後,江父也將他好一頓批評,一旦下手沒有輕重,把人打壞了或者打死了怎麼辦?他對得起這身製服嗎?要他控製自己的脾氣。
他也知道當時下手重了些,他當時看到女人孩子,就氣血上湧,這廝分明一邊和她妹妹談著對象,一邊跟另一個人胡搞亂搞, 她妹妹為了這種人不想活了,真的不值!他這做哥哥的除了替她出口氣,還能怎麼辦?
沒想到人他沒打死,沒過幾天被舉報進去了。
不少知道這件事的人開玩笑問是不是他做的,這不得不讓他多想一層,實在太巧了,連身邊人都這麼想,恐怕那廝後娶的女人以後的孩子,都會認為是他乾的吧?畢竟當時他留下狠話,讓他等著。
他不屑於解釋,也不會上門,怕對方報複那是弱者的想法。
他有自己的手段。
楊家不是無名之輩,也出過幾個有能力的人。
他曾在……部門待過,很多案子,後代有能力後,替祖輩複仇的事見得還少嗎?他不想自己垂垂老矣,還被人找上門來陷害報複,他不會給自己和家裡人埋這種雷,所以他查楊家,查所有人,讓他們都在自己的控製範圍內隨時防範,他也不會趕儘殺絕,隻要他們不動,他就不動。
但萬萬沒想到防得住彆人,防不住女人。
第一次處對象,第一次真心待人,第一次懂得喜歡,第一次給出真心,原來都是他一廂情願,這一切都是騙局,都是針對他的騙局,這兄妹兩人,沒有心!騙子!
他蹬著車,越蹬雙目愈紅,仿佛有水光湧出,他雙腿猛然用力發狠地在寒風裡無人的街道上衝刺,自行車快成一道殘影,水光很快被風乾了……
回到縣委大院,他將自行車放好,上樓的時候有人跟他打招呼:“唉,小江,你今天不上班啊?”
他勉強扯扯嘴角:“請假了。”
“你眼睛怎麼紅了?”
“哦,天冷迷了沙。”
“用水洗一洗,迷了東西眼睛可彆搓,搓壞了。”
“知道。”
回到宿舍,“咣當”一聲甩上了門,江見許紅著眼睛將頭上的帽子摘下扔到桌上,拉開椅子一下子坐下來,一個人在窗前坐了很久,最後拉開抽屜取出那封要郵回家的信。
寫信的時候他心裡愉悅,幸福,充滿希望,嗬嗬!這可真是諷刺。
什麼可愛,溫柔,漂亮,懂事……都是騙人的!他一把將信捏成一團,咬牙掉進了廢紙簍裡,將廢紙簍擊打的倒在一邊。
他跨腿坐在桌前,盯著窗外,赤紅的眼睛裡麵有深沉的暗流在洶湧……
……
韓舒櫻搓了搓手指,揀鏡子時不小心劃了下,破了一個小口,她擠了擠,擠出一點血,用涼水衝掉,傷口有點刺痛。
對門小媳婦聽到屋裡吵架的聲音,見江同誌人走了,她才敢抱著孩子偷偷跑過來,一進屋就見到櫃子上的東西東倒西歪,驚訝道:“舒櫻!他對你動手了?” 看看那鏡子,都碎三瓣了,她知道韓舒櫻天天都照著那鏡子,很好看的小粉鏡,聽說還是對象給她買的。
韓舒櫻心煩歎氣,“沒動手,不小心碰到了。”
小媳婦見她不開心,就沒在多嘴問,畢竟砸櫃子的聲音都傳到院子裡了,幸好牛老太沒在家,去外頭串門了,要不還不得急眼啊,她知道這種事不能深問的,於是就聊起彆的,像正房的趙文倩最近又做了兩身新衣服,聽說是男方給的布票,款式跟韓舒櫻的衣服像,她和縣委的對象正處著,順利的話,估計年底就能領證結婚了,最近趙家全家人喜氣洋洋的。
還有錢美蓮也在相看對象了,說不定明年這院子裡未婚的姑娘就都嫁出去了。
韓舒櫻左耳聽右耳出。
她倒是看向周美鳳懷裡的小嬰兒,心裡開心了點,逗了她一會。
當初剛見她時瘦得皮包骨,後來韓舒櫻給了米,周美鳳就天天熬米湯給孩子喝,她那婆婆就是摳不掏錢,倒不至於搶孫女口糧餓死孫女那麼歹毒,加上韓舒櫻給她弄了點奶粉票,買了奶粉,這麼三天兩頭加餐喂養,一個月的時間小嬰兒長大不少,變了個模樣,很是可愛,大眼睛烏溜溜會盯人看了。
周美鳳感激道:“我家小米多虧了你才揀回條命,長大了我得告訴她,永遠不能忘了你這個阿姨的三斤米……”韓舒櫻笑了笑。
送走周美鳳,她隨便收拾收拾,脫了棉衣換了衣服還得上班呢,不上班一個人呆著更煩。
她坐在圓凳上剛想要照鏡子,發現沒鏡子了,鏡子碎了,她悻悻然……
最後她桑感地望向右下角,它之前就動了,動了說明第十二場戲完成了,可她並沒那麼開心。
再說了,她什麼也沒乾,怎麼完成的十二場戲!
點開劇本……
劇本第十二場:情愁正引千絲亂,淚起雲湧影不散(完成)
獎勵:苦靈茶一勺,清心敗火
看到獎勵最後四個字,她怒!她懷疑……這劇本是在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