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裡他就有些焦躁。
臥底、臥底,又是臥底……
總有一天,他要將組織裡所有的老鼠都揪出來。
以前他一臉冷酷地在林溪麵前說過這句話。
林溪當時什麼也沒說,但臉上的表情分明在憋笑。
然後轉頭就把他的備注改成了【組織專用滅鼠藥】。
他有次跟她一起出任務的時候,在她手機上瞥見的。
琴酒:……
無語……
從此以後,他就再也不再當著她的麵提起臥底了。
他討厭【滅鼠藥】這個備注。
但是現在臥底又出現了,而且還是她帶的新人。
最重要的是,這個新人是他親自推薦給她的。
琴酒臉色陰沉地背起槍袋,手上的手機不斷傳來其他成員發來的信息,全都是追緝那人的最新進度。
來看看,小老鼠,除了地獄,你還能逃到哪裡去?
.
諸伏景光的左臂中了彈。
他喘上一口氣,捂住滴答流血的地方,看了看眼前的階梯。
已經沒有辦法了,他的位置已經完全暴露了。前麵的街口有組織的人在,往前走自投羅網,往後走也沒有退路,他隻能上了街邊的這棟廢棄大樓。
這棟大樓很熟悉,諸伏景光來過這裡。
他在這裡架過狙,瞄準過吉成龍二——那個處在虐童犯罪鏈的下遊的心理醫生。
當時他要開槍的時候,潘趣製止了他。
想到這裡,諸伏景光恍惚了一下,隨即有些想笑。
當時她說那些話的時候,可不知道她麵前的人是個臥底。
依她的性格,在知道被背叛之後,親手殺死他不可吧?
不,連背叛都算不上,從見麵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是在費儘心思地騙取她的信任、隨時準備將利刃刺入她的心臟。如果連站在一起都沒有過,談何背叛呢。
隻是想起來紅發少女或認真或搞怪的樣子,他還是產生了一些夾雜著悲傷的愧疚感。
意識到這一點,他輕輕笑了笑:
他真不適合當臥底。
他緩緩沿著台階上樓,灼痛感不斷地從小臂中彈處傳來。
zero……
對不起,不能和你一起走下去了。
那些家夥發現他公安的身份了。
也許他隻能逃到黃泉之路了。
和上次一樣,他從安全通道上了頂樓,又爬上天台。
然後毫不意外地在那裡發現了紅發少女的身影。
是潘趣。
他就知道她一定會來的。
“你來了。”紅發少女開口。
天台的風很大,揚起了她的裙擺。
——他才注意到她今天又穿著白色的裙子。
和組織喜歡穿黑衣的其他成員不同,潘趣偏愛淺色的服飾。
“我來了。”他說。
“你不該來的。”
“……我已經來了。”
“你……”對麵少女好像再也憋不住笑似得,原本冷厲的眉眼一下子彎了下來,“你不該來,我不該來,可惜我們現在都來啦……不好意思,我再也不玩爛梗了,我隻是沒想到你還會接我的梗。”
諸伏景光疑惑了一下,隨即釋然:
潘趣開始說奇怪的話的時候就不要試圖搞懂了,讓她自己開心就好。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笑。就像他不知道她接下來會做什麼,也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話可說。
“白川,你叫什麼?”
潘趣開口就問了一個他絕對沒法回答的問題。
臥底的身份是最大的秘密,就算他死亡,這個秘密也不應該被其他人知道。
他淺笑了一下,帶著幾分抱歉,搖了搖頭。
“殺了我吧。”
少女撇嘴:“我不喜歡選項A。毫無懸念的選項,一點驚喜都沒有,劇情依照著簡單的邏輯進行:你是臥底,我是壞人,我發現了你的身份,所以在有我們共同記憶的天台上殺了你——沒意思。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