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枝沒想到天居然會追到這裡。
她立刻走到窗, “嘩啦”一聲打開窗戶。
小白鳥撲扇翅膀飛了進來。
鬱枝探頭向窗外看了看,接著關緊窗戶,拉上窗簾。
一轉, 發現小白鳥已經不見了。
麵亮起一道柔和的光暈,光暈之中,天修長優美的形逐漸清晰。
金發, 碧眸, 美麗聖潔的麵孔。
它收起寬大潔白的羽翼, 抬起金色長睫,慢慢睜開雙剔透的碧色眼眸。
“……您好。”
它輕輕啟唇,聲音柔和而清冽, 如同潺潺流淌的清澈溪水。
還挺禮貌。
鬱枝眨了下眼睛:“你怎麼來這裡了?”
她知道陸邱就住在對門,蔚白筠的房間也在同一層,天在這時候出現,實在有點危險。
天眼睫輕顫, 低聲回答:“您要我找的個人, 消失了。”
鬱枝:“消失了?”
天輕輕點頭,神聖暇的麵孔露出幾分愧疚與自責。
“我一路跟著他來到這個地方,結果他突然進入一個隧道,我隻慢了兩秒, 他的影就消失了。”
“隧道……”鬱枝摸摸下頜,“你的意思,你一直追著他來到了中心城?”
天溫順頷首。
原來天之所以會出現在中心城, 並不因為她在這裡, 而因為白犬在這裡。
難道他和烏鴉的“主人”就住在中心城?
本以為以天的能,一能追到這個神秘的白犬,沒想到還讓他跑掉了……
鬱枝微微沉吟, 說:“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暫時也不用管這件事了,先休息一會吧。”
“……。”
天垂下眼睛,緩步走到窗,周泛起淡淡的光芒——
“你要乾嘛?”鬱枝看到它的舉動,頓時驚訝問道。
天動作微頓,低聲說:“……離開這裡。”
鬱枝:“?”
“我讓你休息,你離開乾嘛?”鬱枝不解,“你在外麵搭窩了?”
小鳥一般都會在樹上築巢,但天又不真正的鳥,按理說應該沒有這個技能才對。
天認真地輕聲回答:“沒有。”
“你就過來休息。”鬱枝對它招招,示意它坐過去,“注意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我去洗澡,你幫我看著點。”
天遲緩地眨了眨眼睛,碧色的眼睛純澈又懵懂。
“……看著點?”
“嗯,對門個麻煩精,我怕它突然發神經衝進來。”
鬱枝指的“麻煩精”當然尼尼。
作為它的設計者,鬱枝很清楚尼尼的智商與性格,也很清楚,如果尼尼真的想來見她,麼這扇門根本就形同虛設。
剛好天在這裡可以幫她看著點兒,雖然不指望天能擋門,但起碼可以在尼尼即將闖入的時候提醒她,讓她來得及穿好衣服。
“您……不趕我走嗎?”
天怔怔地看著她,似乎對她的舉措感到驚訝與不解。
“我為什麼要趕你走?”鬱枝比它更不解,她耐心解釋,“我的意思,如果有人試圖開門,你就立即告訴我,但你不能出去,也不能用自己的能對付它,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天目光純稚,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好,就辛苦你了。”
說完,鬱枝拿上浴袍,走進了浴室。
天肩背挺直,安靜聲地坐在床上。
它性的,美麗暇的軀沒有任何性特征。它也不懂得何為性,不會因為聽到異性的淋浴聲而心猿意馬,更不會產生任何汙穢的念頭。
但它胸腔裡的顆心臟,依然在法抑製地悸動。
因為它此時正與母親共處一室。
母親它的創造者,給予它生命的存在,慈愛偉大的神。
神至高上,不惹塵埃。它為她的徒,理應匍匐在地,聲仰望著她。
神創造了它,給予了它命,它就應該去貫徹,去執。
天一直都這麼想的,也一直都這麼做的。
直到有一天,它突然感受到了神的息。
它能夠察覺到神的存在,能夠追隨到神的蹤跡,甚至能夠親眼目睹到神的樣子。
它看到神與除了它之外的孩子在一起。
他們親密間,自然和諧,仿佛沒有任何距離。
他們稱呼神為“母親”,而神也呼喚了他們的名字。
——母親。
這比“神”更加親昵的稱呼,似乎隻要這麼稱呼她,就可以儘情地接近她,觸碰她。
天也想這樣呼喚她。
但它不敢。
因為她從未提起過它,也從未思念過它。
它甚至沒有一個確切的名字。
它知道有一隻叫波奇的小狗,有一個叫小紅的鬼,有一隻叫奧比的兔子,還有一條叫塞壬的人魚……
但它沒有這樣的名字,它隻叫天而已。
就像路邊的小狗也隻會被稱為小狗,不會有人特意為它們起一個好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