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妗在心中自我安慰一番。
全然沒有注意對麵女子的神色。
葉漉先是驚訝了一番,旋即輕笑出聲:“好,季公子。”
這名字怎麼聽也不像真名,她隻當是眼前人戒備心較重,畢竟小時候,她就是如此。
“季公子請坐。”葉漉伸手指了指那邊的石桌,瞧見她有些疑惑的表情,解釋道:“我想與你談一筆生意。”
“與我談生意?”季容妗坐過去,疑惑:“我家不是做生意的。”
“但我家是,實不相瞞,最近家裡與人在做一筆生意……”
葉漉說著,用目光看了看一邊的影一,停頓下來。
季容妗當下明白
過來,對影一道:“你先去那邊等我。”
影一點頭,不動聲色地打量了葉漉一眼,退到不遠處,聽不見兩人談話,卻能在有突發狀況時第一時間趕過去。
季容妗見他離開,這才道:“葉姑娘可以繼續說了。”
葉漉便點點頭,與她說了起來。
另一邊,正殿後門處,沈竹綰遠遠瞧著銀杏樹下交談甚歡的兩人,不知在想些什麼。
金喜在一邊小心翼翼地瞧著自家殿下的臉色,順帶著往駙馬那邊看。
看起來的確兩人交談甚歡,金喜遠遠看見,駙馬拿出了一疊銀票遞給那女子,那女子收下的同時,不經意地伸手將落在駙馬頭上的銀杏葉取了下來。
而駙馬,還在傻笑著,口中不斷與那女子說著話。
金喜看到這已經不敢看了,她偷偷瞧了瞧自家公主的麵色——嗯,看不出什麼,但就是莫名覺得有點冷。
另一邊,季容妗喜笑顏開地與女子談好了生意,心中一片舒暢。
葉漉此人一看便知家中有錢得緊,五千兩銀票說借就借,借完也不急著要,若不是真的富貴之家,哪敢像她這樣,將這麼些銀票借給一個隻有幾麵之緣的人。
不過也真是趕巧了,也得虧葉姑娘家現在資金周轉不開,她才有了這融資入股的機會。
如今與她合作,自己隻需出資五千兩,日後的分紅卻是源源不斷的。
這生意,值了。
葉小姐當真是個好人。
葉漉瞧著她欣喜的模樣,也彎了彎唇,但很快,又不輕不重地撇了下嘴角。
看來她在公主府活得不是很快樂。
一來她應當很缺錢,一來,沈竹綰那人心機深重,雖看在太傅的麵子上對她頗為照顧,可實際上並不見得有多好。
不然也不會讓她坐在陛下的馬車上吸引火力。
葉漉靜靜思索著,忽然聽見眼前的少女問她:“葉姑娘,你此次來國安寺也是祈福來的?”
葉漉回神,點頭道:“是,正要去呢,季公子要一同嗎?”
季容妗想了想,距離祈福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欣然答應下來。
兩人隔著十分禮貌的距離,邊走邊說笑。
沒走兩步,季容妗偶然抬頭時瞧見了門口站著的女子,微頓一瞬,下意識想往她那邊走過去,但念及還有人還在自己身邊,便硬生生止住了腳步,轉而對著沈竹綰的方向招了招手。
葉漉早便瞧見了站在門口的女子,隻是一直當做沒有看見,順帶著觀察季容妗的表情和動作。
眼下瞧見少女朝她招手,便順理成章地往那邊看了一眼。
兩道目光在空中相遇。
葉漉瞧著沈竹綰平靜的眸子,唇角笑意逐漸淡下去。
她收回視線,問道:“季公子,那位是?”
季容妗臉上笑容擴大了些,小聲說了句:“是我家夫人。”
說完,又湊近了她些,以袖掩唇,語氣有些驕
傲:“很漂亮吧?”
葉漉微微頓了頓,餘光瞧著她唇角不似作偽的笑,半晌,輕聲道:“季公子與令夫人感情很好?”
“是啊。”小季大人放下手,笑吟吟地看向沈竹綰:“眾所周知的好。”
葉漉便不說話了,神色複雜地看了季容妗一眼,欲言又止。
最後回了她之前的問題:“是個像狐狸般漂亮的女人。”
也有著狐狸般的狡猾。
葉漉在心中輕歎一口氣,小時候阿妗是個戒心重的人,也正因為戒心重,所以,一旦她對某人放下戒心,那便是完完全全的信任。
看樣子,沈竹綰這個狐狸已經取得了阿妗的信任。
可是,她要怎麼告訴她,沈竹綰此人不值得信任和喜歡呢?
因得先前季容妗炫耀似的話,兩人之間的距離挨得近了些,但季容妗沒有注意。
眼見著快要到公主身邊,她禮貌地與葉漉拜了彆,直直往沈竹綰的方向走去。
葉漉瞧著她迫不及待的背影,目光微移,看向了沈竹綰。片刻後,唇角微動,用口型對她說:彆來無恙啊,公主殿下。
她在告訴沈竹綰,若是拆穿她的身份,兩個之間的交易也會被季容妗知曉。
沈竹綰自然接收到了這個消息。
可實際上,她揣著不為人知的心思,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揭穿葉漉懸閣閣主的身份。
玄衣女子很快走進佛殿堂,沈竹綰淡淡收回視線,看著已經走到自己麵前的少女,無端生出些煩亂的心緒。
“她是誰?”沈竹綰音色淡淡。
“是我新認識的一個朋友。”少女笑容滿麵地回她:“葉姑娘人很好。”
“新認識的?”沈竹綰眸中劃過些思索,很快又歸於現實。
她瞧著笑嘻嘻的少女,目光平靜中帶著絲絲冷意,不鹹不淡道:“駙馬笑什麼?祈福應當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