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沈竹綰思索少頃:“那日應當無事。”
“怎麼?”沈竹綰目光落在少女那張略顯期待的臉上:“駙馬想與我一同去?”
季容妗忙不迭點頭,期待道:“臣想去逛一逛。”
畢竟從穿越至今,眼前這個七夕算是大乾最為盛大的節日。年輕的男男女女在一起,總會有許多熱鬨可看,季容妗喜歡往熱鬨的地方鑽。
沈竹綰心底百轉千回,麵上卻不動聲色:“若隻是逛一逛,駙馬隨便尋一人便可,何故找本宮一起?”
季容妗怔愣片刻,真誠道:“因為七夕向來有情人的與情人一同出去,沒情人的才與好友一同,但眼下……”
她說著,瞧了沈竹綰一眼,才繼續道:“臣與公主名義上是夫妻,所以,若找旁人出去,不太妥當。”
確實不太妥當,關鍵是,能算得上好友的,如今隻有江楠語留在京城,七夕又是那麼一個曖昧的節日,即便兩人都知道對方是女兒身,一同出去總是不好的。
萬一在途中再遇到有心人,那她費心大早的名聲可就完球了。
“隻是如此?”沈竹綰側眸,幽幽問她。
季容妗藏在被中的指節捏了捏,有那麼一瞬,以為自己的心思被看透了。
不過確實不全是那麼官方的理由,她也有幾分私心。
平日裡沈竹綰總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無論在哪,她所在的地方總是與旁人的畫風不太一樣,仙氣縹緲如畫中仙人,帶著不入塵世的疏離。
季容妗想瞧一瞧,倘若身處市井小巷,這位仙子是否會沾染幾分煙火氣。
“隻是如此。”季容妗心虛一瞬,回道。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她說完那句話後,沈竹綰目色深了些,盯著她的時間也略有些長,半晌才轉過頭去,輕歎一聲應下:“本宮知曉了。”
季容妗暗自欣喜,很快便鑽進被窩,熟練地攬上公主殿下的腰肢:“那夜安了公主殿下?”
背過身的女子半晌未曾說話,過了許久,才緩緩道:“把手拿開。”
季容妗:“……哦。”
果然不下雨的天氣,公主殿下是不給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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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盼萬待,七夕終於到了。
季容妗早早便起身,將自己衣櫃裡的衣裳全數拿出來,一件一件換上,而後讓冬梅給自己選出一套最為合適的。
冬梅麻木著一張臉,看著自家主子將那一件紅色衣袍撂下,口中還說著:“這件不行,太過豔麗,公主殿下向來喜歡素色,況且穿出去也太惹人注目了,我們怎麼玩。”
冬梅沉默地微笑著,並提醒:“駙馬若再折騰下去,要趕不上上朝了。”
季容妗這才勉強作罷,套上那身紅色官服匆匆趕去上朝。
冬梅在她走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從幾日前開始,駙馬便開始為今日做起準備了,小到頭飾配件,大到衣袍款式,全數
進行了細細的篩選。
用她的話說就是,過節嘛,自然要盛裝打扮。
不過,任憑她怎麼折騰,每次換完衣裳,腰間的香囊卻是每次都帶著的。
冬梅不知道那香囊屬於誰,但隱隱猜測,應當是公主所贈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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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回府後沒多久,季容妗便收到了江楠語的傳信:晚上與公主出去否?去的話去哪?不去的話與我們一起出去遊玩!
對此,季容妗隻給了一個回答:出去。
至於為什麼不告訴江楠語這廝去哪,當然是因為告訴了,按照江楠語的尿性,說不定會帶一圈人去圍觀。
回完江楠語的信件,季容妗便又如火如荼地開始選起衣裳大業。
最後在玄色和白金色之間停留許久,找到了金喜,詢問她今日公主穿的什麼顏色。
金喜回憶片刻,道:“公主今日穿的是白色。()”
季容妗果斷放棄玄色,公主穿白她穿黑,黑白無常出門逛街了這是。
一切準備做好後,季容妗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等待中途躁動難安時,看到了儘職儘責的影二。
彼時她正站在公主府的一棵樹下,離蓮夏的距離不是很遠,但因為樹枝足夠粗壯,她的身形被全數遮擋。
夕陽西下,燦爛的金光灑落在她的眉眼上。
看起來有幾分心不在焉。
季容妗默不作聲地走到她身旁,出聲:今日七夕,我放你一天假,你不如也出去逛逛??()_[(()”
影二怔了一瞬,回神意識到自己走神被抓,不自在地彆過眼道:“不用,我們影不需要情愛與休假。”
“哦——”季容妗拉長了尾調:“我看你魂不守舍的,還以為你失戀了呢。”
影二:“……”
她深吸了一口氣:“屬下隻是在想旁的事,一時失職,請駙馬責罰。”
季容妗被她突如其來的嚴肅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回事,她開個玩笑怎麼還當真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季大人瞧了瞧逐漸落下的太陽,心情頗好地笑笑,不準備與她計較:“無礙,下次注意就好了。”
影二輕“嗯”一聲,辭彆季容妗繼續跟著蓮夏去了。
背影蕭索,瞧著莫名有幾分淒清的意味。
季容妗瞧著她的背影陷入沉思,片刻後搖搖頭,理了理衣衫,準備去府門口迎接沈竹綰。
她站在門口,看著天色估摸著時辰,應當是申時了,公主前些日子說的大約是這個時間回來。
遠處夕陽璀璨,如化開的一灘緋色濃墨,洋洋灑灑一大片,染紅半邊天空。又隨著時間流逝,緩緩被雲層吞沒,隻餘一抹血色殘霞。
沈竹綰還未回來。
季容妗不由在心中猜測起來。
沒亂想多久,影三便站在了她麵前。
“殿下說今夜可能會稍晚些,讓您先出去逛逛,戌時在雀喜橋相見。”
季容妗抬眸看
() 著麵前的女子,出聲:“是陛下……還是旁的事?”
影三頓了頓,道:“屬下隻負責傳話,彆的不知。”
季容妗點點頭,心中有一抹失落,但很快又被即將出去遊玩的興奮替代。
天色將黑之時,季容妗出了府,抵達鬨市中。
京城內張燈結彩,攤販滿地,吆喝聲,歡笑聲連綿不絕。
映著各色燈彩的河流蜿蜒向前,逐漸沒入市井儘頭,蓮花燈荷花燈各種承載著人們心願祝福的花燈順著河流飄向遠方。
在這一日,有情人相約而出,站在橋頭看水看餘月看著眼前的心上人,懷著曖昧的情緒對視一眼便羞澀的不行。
未出閣的男男女女各成一派,互相在人群中找著自己心儀之人,若是看對眼了,那這七夕便成了兩人的定情日。
大多數人兩兩一起,或是三四個人同行,亦有些拖家帶口一同遊玩的,但像季容妗這般一個人出來逛的,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