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到一個小巷前時,那女子卻霍然回首,手中的銀針在月下泛著精細的寒芒。
季容妗腳下微蹬,整個人便倒飛而去,借力踏在樹乾上,翻身躲過。
月色朦朧,借著那點不甚明朗的月光,季容妗才看清,眼前這個黑袍女子的臉竟然有幾分眼熟,她上前半步,驚疑不定:“影三?”
“影三”眼眸微眯,將懷中女子朝著季容妗扔去,同時飛身向她補上一掌。
季容妗心中閃過許多疑惑,卻沒有耽誤一刻,左臂一伸便將“公主”攬在懷中,而後舉起右掌與“影三”掌風相對。
季容妗噔噔噔後退幾步,卻始終將懷中女子護得好好的,停下步子後,便冷眼看向黑袍女子:“你竟然……”
話未說完,懷中女子忽然暴起,一掌劈在她脖頸後方。
季容妗瞪大眼睛,暈過去前終於看清懷中女子的臉——是蓮夏。
黑袍女子譏諷地笑了笑,手搭在下頜處一撕,那□□便落在了地上,露出一張美豔的麵孔來。
“嘖,夏蓮啊,做的不錯。”女子笑得嫵媚,扭著腰肢走到她麵前,道:“回去我會與主上稟明此事,將解藥給你。”
夏蓮垂下眼睫,抱著懷中的季容妗沒有說話。
裹在黑袍中的男子適時出現,他看向夏蓮懷中的人,露出一個笑:“哦?看來很順利,也不用本王額外費心將人帶出來。”
“主上。”黑袍女子恭敬地行了個禮,道:“還好主上神機妙算,那公主的確不是個省油的燈,隻不過一個照麵,便聞出來那香有問題,還差些識破屬下的身份。”
“不過幸好這香隻要吸進去些,便能影響人判斷,這才讓屬下得以順利完成計劃。”
寧王發出兩聲沙啞的笑,道:“饒她沈竹綰算計得再好,也不是事事都能掌握在手中,此次,是我贏了。”
“是,主上計謀過人。隻是屬下還有一事不解。”女子看向夏蓮懷中的人,道:“此事何須如此麻煩,給那小陛下喂毒不如直接一劍殺了他來的迅速,萬一那小皇帝沒死成……”
“那也好。”寧王怪笑兩聲,將目光落在季容妗身上,隱隱透著嘲諷與玩味:“本王不僅不會讓他死,還會給他解藥……”
“主上這是什麼意思?”
寧王從麵具後看了她一眼,唇角笑意緩緩收下,黑袍女子便意識到自己失言,乖順地垂下頭沒有說話。
寧王收回目光,沉思起來。
這些日子的查探過後,他發現京城雖然明麵上看起來守衛增多了不少,可實際上駐紮的軍隊卻有不少調離京城往楚乾邊界而去,否則他今日在皇宮內也不會如此順利。
不過眼下還需要再確認一番。
寧王看向蓮夏,從袖中扔出一個瓷瓶:“這是解藥,現在,你該回去找你的‘主上’了。”
任何栗怎麼想也想不到,他以為的自己安插在公主身邊的底牌,其實是寧王的人
。
而現在,皇宮內人人皆知有一人與公主長得一模一樣,正是此人害了陛下。而指使蓮夏做出此事的,是何栗不是他寧王。
蓮夏聽完,眸光微微閃動:“大人,我的家人……”
“放心。”寧王看向她,道:“隻要你好好配合,你死後,本王會好好照顧你家人的。”
.
宮中亂作一團,江楠語以銀針紮入小皇帝兩個穴位,迫使他嘔吐出半塊糖,而後施施然收針,麵色凝重:“陛下中的乃是鬼見愁,這藥卡在陛下喉嚨處沒有咽下。雖吐出來半塊,但這另外半塊對陛下而言,也是致命的。”
江楠語看向站在不遠處喜怒不辨的沈竹綰,輕聲道:“臣方才已經施針將毒壓住,兩日內若是沒有解藥,便難辦了,隻是這鬼見愁……”
“臣曾在家父一本古籍上看見過,此毒乃是楚國皇室才有之物。”江楠語小心翼翼地道:“解藥也是他們才會有的。”
屋內一時安靜極了,影四跪在地上,麵色蒼白:“屬下辦事不利,請求公主責罰。”
就在此時,影二匆匆趕來,瞧見屋內情況後,眸中興奮收了些,複命道:“稟殿下,繡娘三人均已救出,現在是否要捉拿何大人?”
沈竹綰兀自走到沈熾床前,看著皺眉無意識發出痛苦呻.吟的小皇帝,緩緩閉了閉眼:“即刻捉拿歸案,本宮親自審問。”
“是。”
影二帶人下去,屋內還剩下跪著的影四和一旁頗感壓力深大的江楠語。
沈竹綰輕輕為小皇帝撚了撚被角,道:“駙馬呢?”
眾人左右相望,皆言不知曉,寢殿內再度靜了下來。
沈竹綰指節一頓,側眸看向寢殿內的眾人,影一慘白的臉很快出現在沈竹綰眼前。
他俯首認罪:“屬下失職,請公主責罰。”
若說方才沈竹綰還能淡然麵對,此刻看著影一,卻逐漸斂起了眉眼:“本宮是叫你寸步不離地看著她吧?”
“是。”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沈竹綰便側眸瞥向他,淺色眼底迅速染上一抹陰翳,影一的身影應聲倒飛而出,砸在門框上。
屋內的人被這動靜嚇得一聲不敢吭。
江楠語還是第一次看見公主大人如此生氣,神奇之餘,一顆心像被手攥住般忐忑不安。
好在影二很快捉拿何栗歸案,還順帶著捉到了與何栗一起的蓮夏。
蓮夏對何栗指使她的事情供認不諱,與此同時,影衛營從何栗家中翻出許多“通敵叛國”的證據。
何栗在牢中,雙手被綁在鐵鏈上,渾身上下血跡斑斑,他看著麵前如山的鐵證,仰頭大笑,口中直道:“哈哈哈,好一個寧王,好一個寧王。”
他說完,又喃喃自語道:“陛下要死了,哈哈哈陛下要死了,何平安才是唯一的皇子了……”
何栗一會哭一會笑,整個人如同瘋了般大喊大叫起來。
沈竹綰掀了掀眸,影二便適時出手,將人打暈了去。
“公主,現在該怎麼辦?”
方才審問半晌,各種刑罰手段都用了,何栗也未曾說出解藥和季容妗的位置。
月色通過牆頂的窗戶照在沈竹綰波瀾不驚的臉上:“你們去找駙馬的蹤跡,陛下的毒,本宮來解。”
影二大驚失色:“公主您……”
鬼見愁此毒,一旦進入人體便如同跗骨之蛆,除卻用楚國皇室的解藥可解,餘下的便是讓人用內力將這毒素轉到自己身上,也就是以命換命的做法。
也難怪影二失色。
“也不一定如此。”沈竹綰側眸看了看被捆在一邊的蓮夏,道:“或許,明日便會有人給出駙馬和解藥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