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2)

季容妗轉身往外,沒走兩步,渾身便痙攣起來倒在地上,暈過去前,她恍然想起,姬千麵似乎也給她下了毒。

再次恢複意識時,首先感受到的是劇烈的疼痛。

宛如在她腹部插進了一把刀,旋轉扭曲著,攪地她麵色慘白,額頭布滿汗珠。分明是冬日,季容妗卻覺得自己置身火海,被那連綿不絕的火焰炙烤著。

迷迷糊糊期間,有人為她擦去了額頭的汗。

“公主殿下,駙馬中的僅有鬼見愁的毒無疑,藥方臣已從那女子口中取得,隻是差了一味百烈草,這草隻有楚國才有,我大乾境內很少會有,可駙馬頂多隻能撐兩日。”

百烈草,單服可主鎮痛止血,在鬼見愁的藥方中則充當藥引的作用。

江楠語的話音落下不久,沈竹綰的聲音便緩緩傳入她耳側:“張貼告示尋藥,若明日還沒有消息,此事便交給本宮。”

“公主三思,您已經被那毒反噬一次,短時間內不宜再動用內力,此事不如交給屬下。”

“本宮自有決斷。”

季容妗雖渾身疼痛難耐,可卻將幾人的對話聽了個完完全全。

蹙著的眉頭緊了些,季容妗的第一反應,是不想讓沈竹綰這般。她自己本身有傷,不應強求來救她。

她不過一個異世來的靈魂,死了便死了。沈竹綰不行,她還有沈熾要照顧,還有敵人未消滅,還有千千萬萬的大乾子民等著她的庇佑。

沈竹綰下完令後,眾人相繼離去,隻留季容妗一人在屋內靜養。

香爐內的藥煙緩緩升起,某一刻,床上躺著的人緩緩動了動,緩慢地坐了起來。

不過是一個起身的動作,季容妗痛的滿頭大汗,她穿好鞋衣,又對鏡整理了一番衣容,最後猶豫著在蒼白的唇上點了些淺淡的口脂,這才推門而出。

守在門口的冬梅和金喜第一時間看向她,眸中的驚嚇幾乎要溢出來。

兩人忙不迭一左一右扶住她,冬梅道:“駙馬,你還在中毒,怎可隨意走動?”

季容妗麵上露出些笑意,搖頭將手從兩人懷中抽回:“我隻是中毒了,現在還死不成,對了,先前聽聞何平安被救出來了,她現在在哪?”

冬梅歎了口氣:“駙馬您都這樣了,還有時間關心彆人?”

“不看一眼總是不放心。”季容妗忍著痛意露出些笑來:“放心,我很快便回來。”

“其實……”她這般說完後,冬梅便沒再阻止,隻是目光閃了閃:“何公子的母親因病去世了,何三公子現在,怕是……”

季容妗臉上的笑收了收,輕聲道:“我去看看。”

.

季容妗是一個人去的,沒讓任何人跟著。

此次出來,季容妗就沒想過再回去,她不願沈竹綰傷害自己來救她。

季容妗下馬車時,外邊又飄起了細密如鵝絨般的大雪。

雪下得並不急促,它保持著自己的速度,輕

緩中帶著幾分端莊優雅,簌簌飄落。

像極了沈竹綰。

季容妗便仰麵任由那雪落輕輕落在她臉上,留下些冰冷卻柔軟的觸感,一時恍惚,覺得這樣的觸感很像沈竹綰的吻。

姬千麵說的話在她心中並未留下多少痕跡,隻讓她的心情從小山坡跳到了平地,稍微有那麼一些失落而已。

畢竟,她在看見公主出現的第一眼,是切實感到欣喜的。

事後想想,又覺先救沈熾才符合沈竹綰的性子。

季容妗輕出一口白氣,身上如灼燒般的痛感終於得到抑製時,才朝著那門走去。

青木大門緊緊關閉,屋前落了一層雪。

季容妗站在門前,敲門的手懸在半空片刻,才終於落到實處。

“咚咚咚。”

來開門的是一個看門的小廝,問清季容妗的意圖後,便將她領到了一扇房門前。

屋子從外看很安靜,季容妗仍舊先是敲門,沒有人應,這才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單薄瘦弱的人跪臥在床前,聽見聲音也沒有回頭,隻緊緊握著床上女人的手,像是睡著了。

季容妗走到她身旁時,她才像有所感應般動了動身子。

躺在床上的女人早已沒了氣息,不知生前經曆了什麼,到死眉頭還是輕輕皺著的。

在麵對生老病死這種老生常談的問題時,旁人永遠無法與當事人感同身受,她能說的,隻有一句“節哀”。

何平安閉上了眼,乾涸許久的眼眶再次有了流淚的衝動。

她起身,腳下一個趔趄時,被季容妗扶住。

何平安跌坐在床側,目光哀傷地看著床上的女人:“她原本就生著病,又經此事一折騰,硬生生病死在那間關押我們的屋子。”

“我娘到死都沒有擺脫囚禁著她的屋子。”何平安說著,抬起滿是血絲的眸子,看向季容妗:“季大人,我們的行蹤是怎麼被泄露出去的?”

她們二人在那間屋子總共待了不到三日,三日都未曾外出,何平安實在想不到,他們前腳剛逃走,後腳又是如何被抓住的。

知曉她們藏身地點的也就隻有季容妗與公主。

季容妗沒理由那麼做,可公主呢?

季容妗聽出她的話外之意,想說什麼,卻又硬生生止住,道:“公主如若要害你,又為何要救你?”

是啊,為什麼呢?

何平安垂下的眸中閃過一絲輕嘲,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