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2 / 2)

季容妗將那封信蓋好,頭也不抬地道:“進來吧。”

外邊傳來一陣推搡的聲音,不多時,第一個被推進來的人站在了她眼前。

季容妗抬眸看去,折信的動作一頓,差些將信紙撕爛。

第一個被推進來的人赫然正是林長存,然而此時,他套著一身花花綠綠的草裙在黑色衣袍外,隨著他走進來的動作,那身草裙還騷包地飄了起來,配合著他黑臉僵硬的表情,格外詭異。

季容妗眼角抽搐,一副沒眼看的模樣,道:“林長存,你這是要做什麼?”

林長存黑著一張臉,扭頭喝道:“進來。”

他聲音很大,隱隱帶著幾分怒氣,季容妗一臉莫名其妙地抬頭看去,緊接著,她的帳篷內出現了第二個,第二個,第四個……穿著草裙的大漢。

季容妗:“……”

苟活卻像是看不見她的表情般,對她擠眉弄眼了一番,而後一伸手,大聲道:“起!”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連帶著林長存一起,幾個人如開屏的孔雀,開始在她的營帳內翩翩起舞,粗糙的臉頰配合著幾人壯實的身形,場麵一時十分辣眼睛。

季容妗原本覺得挺傷感,但一看林長存那一臉吃了屎的表情,又覺十分好笑。這幾個人是怎麼把林長存這貨給說過來的,她還真的挺好奇。

默默欣賞了一會,季容妗覺得幾人扭來扭去的實在是有些辣眼睛,便叫停道:“行了,你們有什麼事說吧,用不著如此刺我的眼。”

幾人見她笑了出來,便齊齊停了動作。

林長存第一時間將那草裙扯開,撇開頭不去看季容妗。

苟活眼珠子轉了轉,自然地走到她身邊,用肩膀撞了撞她,道:“季大人,現在心情好上一些了吧?”

季容妗一怔,轉瞬之間便明白了他們的用意。

原來是為了讓她開心,所以才有這麼滑稽的一出。

季容妗一時無言,心頭湧上些許感動,清淺地笑了笑,道:“好多了,多謝。”

她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人,最後落在林長存側過去的臉上,頓了頓,道:“也多謝林小將軍。”

林長存冷哼了一聲,道:“若不是他們逼迫我,我是不會來的。”

季容妗了然,笑笑沒說什麼。

苟活卻挑了挑眉,道:“嗐,還是多虧林小將軍,一眼便看出來季大人您情緒不好,這幾日還經常囑托廚房給您……”

林長存冷聲喝道:“苟活,你不想活了?!”

苟活飛快捂住嘴巴,做出驚恐的表情。

遲猴等人在一旁被他誇張的動作逗得笑出聲來。

季容妗也跟著笑,笑完之後才看向林長存,真心道:“謝謝。”

林長存耳尖有些紅,羞惱之下掀開簾帳便

() 往外走,步速又快又大,仿佛多留一秒都讓他如立刀尖。

苟活撞了撞季容妗的肩膀,扭扭脖子道:“走,季大人,好長時間沒有比劃了,咱們去比比?”

季容妗勾唇,欣然答應:“好。”

天色逐漸暗了起來,飯後這段時間,是將士們不可多得的休息時間,而現在,林場那邊正圍著一群人,高聲歡呼喝彩著什麼。

林長存在底下看了一會,看著苟活那毫不留情往季容妗下二路打的樣子,眉毛越皺越緊。

然而他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不出幾招,苟活便被撂倒在地,他癱在地上如同一隻死狗,大口喘著氣,道:“季大人,你真是越來越不留情麵了。”

季容妗笑笑,一副清風朗月的模樣,轉身往台下走:“不然你總是挑釁我,我也很……”

後麵的話沒說完,季容妗忽然感到身後傳來一股推力,她被這力度翻過身狠狠按壓在地上,後腦勺磕到地的一瞬,季容妗痛的齜牙咧嘴。

她看向眼前不講武德搞偷襲的苟活,額頭青筋一跳:“你竟然……”

她的話再一次沒說完便被打斷,然而此次被偷襲的不是他,而是方才還將她按在地上的苟活。

說那時遲那時快,苟活臉上的奸笑還沒徹底露出,他的身側便飛來一腳。

“嘭”地一聲後,壓著自己的龐然大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怒火,側著身站在她麵前的林長存。

天色有些黑,季容妗看不清他的臉,卻能看見他怒罵了苟活兩句,而後微微側過臉,居高臨下看著她,露出一副不勝其煩的模樣。

季容妗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下一秒,林長存忽然朝她伸出了手:“沒事就起來。”

聲音充滿不耐煩。

季容妗看了他一眼,沒理會那隻伸過來的手,自己從地上爬起,對他笑了笑,道謝:“多謝林小將軍。”

半空的手僵了僵,很快又若無其事地收回去,季容妗還想說些什麼,便見林長存大步朝苟活走去,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道:“老狗,陪我練練。”

他說是練練,可誰都能看出,林長存是存了要將他按在地上摩擦的心思去的。

苟活眼角抽搐,心道,壞了,他怎麼忘了這一茬,林小將軍可是喜歡季大人的!

他用求救的眼神看向季容妗,季容妗目光微動,看向林長存,道:“林小將軍,我看今日就算了,苟活已經受了些傷,再打怕是明日的訓練都參加不了了。”

季容妗也隻是抱著試試的想法與他這麼一說,誰知道聽完她的話後林長存竟然真的鬆開了手,冷哼道:“那也是他活該。”

若說先前季容妗隻是疑惑,眼下便真的有幾分好奇了。

林長存對上她的目光,不怎麼自在地彆開頭,轉身大步離開,離開前還給苟活使了個警告的眼神。

季容妗看得滿心疑惑期間,一隻手忽然搭在她的肩膀上。

季容妗順著這力道側頭看去,便見苟

活“嘶”了一聲,道:“季大人是不是很好奇林小將軍為什麼是這個態度?”

季容妗不動聲色地看他一眼:“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苟活一臉神秘地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

隻是一句話,卻讓季容妗臉上的表情直接裂開。

她推開苟活,僵硬地笑了笑,道:“老狗,我勸你還是不要在這裡亂說,不然下次林小將軍知道了要與你比劃比劃,我可不會再幫你。”

苟活:“我說真的。”

季容妗認真地看向他:“我也說真的。”

苟活:“……”

入夜,季容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便起身趁著月色到了帳篷外。

巡夜的士兵舉著火把映照出她的輪廓,季容妗不經意側眸,恰好看見了從帳篷走出的林長存。

兩人目光對上,皆是一愣,季容妗腳下步子微轉,看向林長存,昂了昂首,道:“聊聊?”

林長存神色微僵,到底還是跟上了季容妗的步子。

東邊的小林子大且茂密,坐在樹上剛好能看見那輪明月被樹木的細枝穿過,鳥雀飛過,黛色天空顯得格外悠遠。

季容妗從懷中拿出兩小壺酒,拿出其中一壺扔給林長存:“真是想不到,有一天我們竟然能坐一起喝酒。”

林長存接過酒壺,放在鼻尖聞了聞,皺眉:“軍營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季容妗勾唇淺嘗了一口,道:“城裡買的。”

說著,她敲了敲對麵喝了一口酒後被嗆得咳嗽的人,狐疑道:“你不會沒喝過酒吧?”

林長存一抹嘴,眼神飄忽:“軍營不讓喝。”

看來是真的沒喝過了。

季容妗覺得有幾分好笑,堂堂大將軍家的獨子,自小到大沒喝過酒,隻這麼兩口還被嗆得滿臉通紅。

林長存似是被她的笑激到,仰頭又喝了一大口,看向她道:“不過是喝酒,誰不會?”

季容妗但笑不語。

幾分鐘後,林長存眼前暈暈乎乎,看向季容妗,道:“喂,你不要難過了,我知道季太傅故去你很難過,但是一直想會一直難過,不想就不會難過了。”

季容妗失笑搖頭:“若是林小將軍不提醒我,或許今夜我也不會想起來。”

林長存拍了拍自己的臉,道:“抱歉。”

季容妗搖頭,複將目光看向長月:“今日還要多謝林小將軍了,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但到底還是費了心。”

“說,說這做什麼……”林長存大著舌頭道:“你一個女人在軍營的確不容易,我……”

他話沒說完,季容妗便瞪著眼看向了他。

她是女子的事,林長存什麼時候知道的?

季容妗目光慌亂地四處瞟了瞟,旋即跳到林長存所在的那棵樹上,沉默片刻,側眸低首看他:“你是怎麼知道的?”

林長存又給了自己一嘴巴,嘀嘀咕咕說著什麼“讓你嘴欠”,不多

時,便搖晃著站起身,扶著一邊的樹乾,不敢看她:“有一回,我瞧見你的褲子上有血……再加之你從不與我們一同沐浴,所以我便猜測你是女子。”

季容妗神色複雜,她倒是沒想到,林長存還有這樣仔細的時候。

“所以。”林長存轉身看她:“我猜的對嗎?”

月色下,林長存目光清明,甚至隱隱有幾分緊張。

季容妗輕笑一聲,坐下:“你猜的對又如何,不對又如何?”

林長存也坐下,目光炯炯:“這對我而言很重要。”

季容妗目光警惕地看向他,腦海裡閃過苟活今天下午說的話,林長存這家夥,不會吧……

“若你是女子,那麼公主不選我便不是因為我比不過你,隻是因為我沒有生成她喜歡的性彆。”林長存主動解釋道:“若是這樣,那便說明我並沒有輸給你。”

季容妗鬆下一口氣,她真是魔怔了,竟然會相信苟活的話。

她撇開頭看向夜空,彎唇道:“那真是讓林小將軍失望了,我是男子。”

季容妗不想因為女子的身份被特殊照顧,也不想讓軍中的人因為這個身份對她有所顧慮。

林長存將信將疑,正欲繼續問話,季容妗卻忽然轉頭看向身後,道:“彆藏了,出來吧。”

林長存瞬間清醒不少,目光銳利地看向身後草叢:“誰?!”

青蔥的草叢幽深靜謐,在林長存的話落下後,窸窸窣窣動了動,很快鑽出幾個人影。

為首的苟活有幾分興心虛,諂媚地對著季容妗笑道:“季大人真是好眼力。”

季容妗斜眼瞥了他一眼,彎起唇角道:“對了林小將軍,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苟活頓覺不妙。

然而為時已晚,季容妗幽幽的嗓音飄在空中:“苟活與我說,你喜歡我。”

苟活:“……”

林長存:“……”

跟過來的幾個人:“……??”

片刻後,林長存咬牙切齒的聲音響在半空:“老!狗!”

苟活:“救命——”

季容妗看著雞飛狗跳跑開的兩個人,唇邊露出一抹笑,再度往口中倒了些酒,目光穿過遙遠的夜空,直達京城那端。

.

乾平六年十月,楚國正式向大乾朝發兵。兩軍交戰,大乾不敵,敗多勝少,死傷無數。

十月中旬,寧王起兵造反,趁皇宮守衛薄弱,帶兵直攻皇城。

消息傳到季容妗耳邊時,她正帶人將左青圍住。

彼時,左青正於營帳中寫著給楚國的密信,可惜,這次信沒送出去,便被季容妗帶人圍捕。

大乾屢戰屢敗到底讓季容妗起了疑心,於是略施了一個小計,先後定了兩套作戰方案,在作戰前臨時改變方案,果然大獲全勝,並借此捉到了放出消息的人。

左青沒有過多辯解,甚至表情平淡地有些異常。

季容妗正欲開口問他為什麼通敵叛國,便有人匆匆到她身邊稟報:“季大人,元帥說有要事要與您說。”

這種時候要說的事,肯定要比左青這件事更為重要。

季容妗幾乎沒多作猶豫,便跟在那士兵後邊到了營帳。

營帳內,隻有林不悔在。

彼時,他正低著頭看著些什麼,季容妗出聲提醒他:“元帥。”

“你來了。”林不悔揉了揉眉角,對她道:“坐。”

季容妗從善如流地坐下,問道:“出什麼事了?”

林不悔目光微動,道:“寧王造反,帶兵直入皇城……”

他話還沒說完,季容妗便一下子站起身,眉目攏聚著烏雲:“元帥,請允許我回去救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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