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頭一看,江楠語正詭異地微笑著,涼涼道:“她是詩情畫意了,我陪她在外捉了小半個月的螢火蟲,每天睜眼閉眼都是找我報仇的螢火蟲一家,嘿嘿,嘿嘿嘿。”
季容妗心虛地移開目光,輕咳:“……咳,今年不會了,但是送什麼,我的確沒想好。”
常青上也笑著轉移話題:“不過公主的確什麼都不缺。”
江楠語支棱著下巴,漫不經心:“那可未必,公主缺小季啊,你看你們現在都住一起了,卻沒個名分,我看老季你不如將自己團吧團吧送給公主……”
越說,江楠語越覺得自己說的很對,於是看向季容妗,點頭肯定道:“不如就送你自己吧!”
常青山眼睛一亮:“好主意啊。”
季容妗滿臉平靜:“我本來就是公主的人,還怎麼送?”
“咦~”
“誒~”
兩人齊齊看向季容妗,目光充滿控訴。
季容妗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什麼般,欣喜地看向兩人:“真要感謝你們,我有主意了。”
江楠語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叫住她:“且慢!”
季容妗疑惑地看向她,便見江楠語自袖中掏出一本畫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到她懷中:“這個給你,你用得上!”
她彆有深意地看向季容妗,對她豎起了大拇指。
季容妗低頭一看,懷中的書籍上寫著《如何勾得女人對你欲罷不能》,熟悉的外殼,熟悉的起名方式。
季容妗怒氣衝衝地將書塞進懷裡,放言:“什麼亂七八糟的書,不利於你學醫,我沒收了。”
江楠語持續露出神秘的笑。
常青山:“……”算了,我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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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沈竹綰總覺得季容妗有些古怪。平日裡三步離不開她的人,自兩日前開始,每天換著不同的理由出門好些時辰。
她旁敲側擊地打聽,少女也隻打著哈哈轉移話題或是含糊其辭糊弄過去。
這已經是第四日了,外邊天色已經黑了下去。
沈竹綰麵無表情地將手中的魚食灑進水中,接過帕子將手擦乾淨,起身問:“她回來了嗎?”
金喜正欲搖頭,便聽長廊儘頭傳來少女氣喘籲籲又喜悅的聲音:“公主在喂魚?好,我知曉了。”
歡快的腳步由遠及近,很快就到了沈竹綰眼前。
“公主!”少女黝黑的眸子在黑夜中依舊明亮,她湊到沈竹綰麵前,笑意盈盈地問著:“這般晚了,公主怎的還在喂魚?”
沈竹綰瞥了她一眼:“去哪了?”
季容妗輕咳一聲,含糊其辭道:“就是一些不重要的事,不過今天已經做完了,公主,今日可有想我?”
一邊的金喜垂下頭,裝作不存在。
沈竹綰緩緩伸手地替她整理著衣衫,狀似不經意地道:“有,
想你今日去哪了,在做些什麼,阿妗不如說給我聽聽?”
女人看似在替她整理衣衫,可這般近的距離,足以讓季容妗避無可避,臉上的神情也被看得一乾一淨。
她眨眨眼轉移話題道:“綰綰今日做了什麼?”
沈竹綰將最後一縷褶皺鋪平,情緒不辨地看著她:“喂魚。”
這樣的眼神與表情輕而易舉地就讓季容妗得到了一個消息,她如果再不說今日去哪做了些什麼,眼前的女人就要拂袖而去了。
她才剛剛將人哄好,眼下又要將人惹生氣了。
季容妗趕在女人拂袖而去前敗下陣來,幽幽地歎了口氣,拉著她的手道:“我是在為綰綰準備生辰禮,所以這些日子才會經常不在。”
沈竹綰大抵猜到了些,於是蹙眉道:“每日累的氣喘籲籲地回來就是為了準備生辰禮?阿妗,我說了,你送什麼我都喜歡。”
“我就知道綰綰會這麼說,所以才沒告訴你。”季容妗揉了揉眉心,認真地看向女人:“綰綰,我知道我送什麼你都一定會說喜歡,但因為是你的生辰,所以我不想太過隨意。”
少女頓了頓,繼續:“我想讓你在那一日多開心點……”
因為沈竹綰生辰那天不僅是她的生辰,也是先帝的忌日。
多開心點,難過就會少些。
夏夜寂靜無聲,唯有鳴蟬與風互相應和,吹奏出舒適的樂章。
沈竹綰看著少女認真的臉,心想,她怎麼會不開心呢,她也有人將她放在心尖捧在掌心了。
“好。”女人放下手,輕聲:“阿妗之後也要這般晚回來嗎?”
這算是默許了她每日要出去的事,季容妗當即換上了笑臉,勾住女人的手,道:“以後我就不用偷偷摸摸了,每日可以早些回來陪綰綰。”
“好。”沈竹綰放下心來,任由少女拉著她的手在長廊內緩慢走著。
晚風輕柔,吹過池塘帶來些涼爽的濕氣,她們手牽手低聲說著些話,時不時傳來些輕笑與夜蟬相應和。
生活美好,她們更是。
.
洛阮趕在沈竹綰生辰前幾日終於趕到了公主府,彼時季容妗恰好不在,她便與沈竹綰說著師傅烏靜算的卦相。
彼時,兩人在假山樓閣上相對而坐,洛阮斟酌著與她道:“此次回來一來為你慶生,一來,也是師傅叫我回來的。”
她一邊說,一邊露出些困惑的表情:“師傅說,你的姻緣從未斷過,所連之人也是先前的人,所以,有一種可能是她還沒死。”
沈竹綰靜靜望著她,等她的下一句話。
“也可能,是她投胎轉世了,這樣的話,你可能還要等個十幾年。”洛阮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這個師妹,繼續:“不過也就是十幾年哈哈,實在不行,換一個也行。”
她是知道這幾年師妹是如何四處找尋那人蹤跡的,生怕一個看不住,她就會做出搶人孩子的事來。
沈竹綰顯然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眼角微跳,道:“不必,我等得起。”
洛阮狐疑地看著她,到底沒追究,神秘兮兮道:“對了,這次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份特殊的生辰禮,保管你喜歡!”
“當然,現在不能告訴你,要等到你生辰那日才行。”洛阮信誓旦旦道。
一個兩個都這般神秘,倒是引得沈竹綰也有幾分好奇起來。
“你與師傅如何了?”沈竹綰問。
說起這個,方才還神采飛揚的洛阮忽然泄了氣,軟趴趴地支著下巴道:“還是那樣唄,不過……”
她苦笑了一聲,道:“沈竹綰,你真是騙得我好慘,你早便知道師傅她心上那個念念不忘的人就是你母親吧?”
沈竹綰眼睫微抬,心想果真如她猜想的一樣。但她沒有說出口,隻道:“我如何知曉?”
洛阮歎了口氣:“罷了,就這樣吧,反正已經等了十幾年了,也不差這幾年。”
自十三歲起,到如今的年紀,的確等了十幾年了。她的這份恒心,饒是沈竹綰也覺驚奇。
兩人未再就著這個話題多聊,洛阮見天色已晚,便與沈竹綰告彆,回了暫住的客棧。
也因此錯過了與季容矜碰麵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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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終於到了沈竹綰生辰。
今年是她一十五歲的生辰,也是時隔三年再次舉辦的宴會。
身份緣故,季容矜不能與沈竹綰同坐,隻以江楠語表妹的身份與她同行,有著影一的易容,她在其中並不算引人注目。
這樣的宴會沈竹綰自小到大參加過許多次,心中早已是古潭般的平靜,唯一的樂趣大概就是看著底下的少女如倉鼠般往嘴裡囤積著食物。
看她臉頰的肉鼓起來,眼角彎出愉悅的弧度,時不時在一眾人中抬眸與她對視,每當這時那雙亮晶晶的眸子便會沁出點點笑意。
沈竹綰麵上不露絲毫,心底卻在等著下一次這樣的對視。
好景不長,座位上的少女像是吃壞肚子了,捂著小腹悄摸摸地和身邊的江楠語一起溜出了大殿。
沈竹綰心底擔憂,卻不能離去,畢竟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眾人的關注。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沈熾在一邊留心多時,底下的林長存也時常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洛阮隨著她的目光而動,還有一些大臣伺機而動,葉漉混在其中,算是淡定的了。
被這些目光盯著,沈竹綰倒是沒關係,隻是她想到季容矜說過的,不想受到太多關注,於是便按捺下來沒有動作,暗地裡吩咐金喜去探望。
宴會繼續進行著,一直到將近尾聲時,沈竹綰才在餘光中看見了姍姍歸來的江楠語,至於她身側的少女仍舊不知所蹤,未曾歸來。
出去打探的金喜也搖著頭回來,低聲說沒有見到季容妗的身影。
舞會表演至此已經結束,剩下的都是一些小的助興節目,就在此時,一批宮人忽然抬著一個巨大的方頂進了殿門。
那方鼎長約七尺寬約四尺,正不斷往外
噴著白色煙霧(),隨著宮人起降的步伐?(),白煙往兩側飄去,青銅色遊龍便在期間起伏,乍一看去,宛如祥龍在九天翱翔。
諸大臣紛紛交頭接耳,稀奇的看著這玩意。
沈竹綰也蹙眉看去,她記得今夜的節目中似乎沒有這個。
目光在空中與另一道視線對上,首位下方的女人衝她眨了眨眼,用口型說著“驚喜”一字,於是沈竹綰便知曉了,這就是洛阮給她的禮物。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殿門外忽的湧進兩排穿著薄紗舞者長袖的女子,這些女子無一不是身姿曼妙,麵戴輕紗隻露出一雙靈動的雙眼。
她們魚貫而入,伴隨著舒適輕緩的彈奏,在雲霧縹緲的大殿中翩翩起舞,一時之間真有幾分仙宮中仙女起舞的韻味。
洛阮眸中閃過一絲亮光,心想,這才剛剛開始呢。
她安排的重頭戲可不在這跳舞上,而是最後結束的時候,領舞的那個人。
她用餘光去瞄沈竹綰的表情,見她的目光果真黏在領舞的人身上,當即露出滿意的表情。
於是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領舞的人。
明晃晃的燈光下,女子衣衫淺薄,白皙的膚色隔紗可見,纖細勁瘦的手臂在空中輕舞,輕盈的身姿在雲霧中若隱若現。
洛阮越看越覺得有幾分古怪,她找的領舞是與那人有幾分相似,但也未曾相似到這種境地。尤其是那雙桃花眸,抬起時眼底的亮光簡直與那人一模一樣。
洛阮想,興許是燈光作祟。
然而有這樣想法的不止是洛阮。
林長存盯著那領舞的人,握緊酒盞的手出賣了他的心情。
沈熾同樣抿唇盯著那人,眼底劃過一抹濃重的懷疑。
而葉漉在短暫的驚詫後,將目光看向了台上神情不辨的女人,她的目光一一掃過林長存等人的表情,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看好戲的弧度。
宴席上的潛規則,若是有看上的舞女,在對方也同意的前提下,可讓她在接下來的酒席中為自己斟酒布菜。
這幾人的表情,很有競爭力。
一曲舞在眾人的驚歎聲中結束,雲霧尚未散去,穿著薄紗的女人站在大殿中央恭敬順從地垂首等待。
首先開口的是林長存,他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領舞的女子,而後站起身看向沈竹綰:“公主殿下,陛下,臣想要領舞的女子接下來為伴。”
這是林長存在席期間第一次開口。
然而在她話音落下後,對麵的洛阮便微笑著開口:“林朗將,此人我也看上了,不知可否割愛。”
兩人目光在空中對視,隱隱有火藥味時,聽見一道稚嫩但威嚴的聲音:“此人,朕要了。”
一片嘩然聲中,洛阮、林長存、葉漉、江楠語以及在場的大臣,全都將目光看向了正中央一直未曾說話的女人。
女人神情冷漠,目光一一掃過說話的幾人,而後低眸看向台下的女子,麵無表情地開口:“到本宮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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