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寂靜無聲,月色透著朦朧的光。
江晏行捧著壇子,緩緩走到桃花樹下。
案麵擺著古籍與珍貴的蠱蟲。
他手裡握著的是木檀玉棍,專心調和著壇裡藥。
江晏行都已忘了這些年失敗了多少回。
他微垂著眼,藥草泛著濃鬱的香,香味醉人且詭異。
男人心猛烈跳著,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放置蠱蟲的藥罐。
他緊張的掌心出汗,將藥倒入罐裡。
蠱蟲啃噬了藥,散發出熏人的香氣,讓人頭昏腦脹。
江晏行眼睫微顫,靜靜等著,直至壇子的蠱蟲呈赤金色,猶如螢火,極為美麗。
濃香變得清香憐人,縈繞鼻尖,讓人覺得如沐春風,沉醉其中。
江晏行緊張地手指發顫。
他拿著匕首,毫不猶豫地劃開自己掌心。
他將蠱蟲放置掌心,不到片刻,蠱蟲化為烏有。
江晏行心跳得極快,他拿起匕首要捅向心口,可手卻喪失力氣,猶如斷裂般,匕首啪嗒落地。
他的手也恢複如初,不痛不癢。
他臉上是難掩的笑意,將蠱蟲仔細收好。
男人如玉的臉異常蒼白,他笑容愈深,輕聲著,“兒臣能為您報仇了。”
……
京郊秦府。
阿虞抱膝坐於榻上,神情困倦。
一連幾宿,她被噩夢纏身。
夢裡江晏行逼死皇上,而她也翻身了。
她去尋了陸衡之算賬,廢了他的武功,將他貶罰為奴,如同前世般日日夜夜折磨他。
最後,陸衡之心智被摧毀,自刎而死。
夢猶為真實,鮮血四濺,死的淒慘。
阿虞宛如置身其中,看得她笑意愈濃。
可惜,夢未結束。
陸衡之重生了,囚禁了她。
他大手掐著她脖頸,戲謔地看著她,在她瀕臨垂死時,手又猛地鬆開。
他將她囚禁於間暗無天日的屋子,對她百般折.磨,抹去她記憶,虐身虐心。
她雙十年華卻蒼白了發,而陸衡之位高權重,受萬人敬仰。
這夢簡直是惡心至極。
這豈不是告知她,不能欺辱陸衡之。
若萬般淩.辱,他會絕望自刎,來世折辱她。
阿虞支著下巴,微垂著眼。
她運道那般差,絕不會是預知夢,倒像是中了巫術。
思及此,阿虞清醒不少。
巫族暫居京郊宅子,巫師精通藥理,每日免費開鋪看診。
阿虞去時,方才卯時,街前已是站滿了百姓。
她排著長隊,遠遠看去。
江晏行一襲白衣,高挺的鼻梁,相貌俊美。
他微微笑著,清風霽月宛如謫仙。
時至晌午,阿虞站的腰酸背痛,總算輪到了她。
男人眉眼清冷,眼神微動,“怎麼了?”
阿虞輕歎氣,“我近日總是夢魘,心慌。”
“神醫,這會不會是不治之症。”
江晏行微垂眼,溫聲道,“隨我來。”
他領著阿虞進了裡屋。
他修長白皙的手拿著茶壺,給阿虞倒茶。
阿虞接過,她很是認真道,“我恐怕又中了巫術。”
江晏行從紫檀木櫃拿了個藥瓶,他眼睫垂著,輕聲道,“吃了就不會被控夢了。”
阿虞笑著拿過,也不好在多叨擾江晏行。
她答謝著,“您真是心善。”
語落,阿虞便要離去,卻被江晏行攔住。
他眼神清澈如水,問著,“明日宮中,葉玉會受委屈,你要去嗎?”
阿虞看江晏行愈發順眼,他真是對她了如指掌,這等事,又怎能缺了她。
阿虞笑笑,“那我今晚住哪?”
他眉眼低垂,“都可以。”
阿虞在京郊暫居了一夜。
第二日,她同江晏行醒的極早,還未到四更天,便已入宮,候在寶禧殿外,偌大的宮院寂靜無聲。
宮女太監倒地昏睡著,殿內走出個雍容華貴,風華絕代的女子,“抓緊些。”
阿虞隨著江晏行入了主殿,榻上躺著個豐神俊秀,神情冷漠的男人。
男人身著龍紋衣衫,正是當今聖上江鴻。
江晏行手握的骨節分明,他聲音微顫,“請娘娘,先行出去。”
宮殿門緊閉,江晏行微紅著眼,搖著鈴鐺,擺著旗子。
江鴻眉緊皺著,神情脆弱,很是痛苦。
持續了半晌,他方才舒展眉頭,囈語著,“如兒。”
江晏行神情漠然,“如是麗妃的小字。”
阿虞微點頭,靜靜看著江晏行。
他走向江鴻,手裡握著玉瓶。
阿虞看的清楚,瓶裡是隻蠱蟲。
蠱蟲進入江鴻體內,她看的有些出神。
江晏行似乎心情好了不少,竟有心思同阿虞逗趣。
他道,“想要嗎?”
阿虞問著,“這是什麼蠱蟲?”
江晏行薄唇微動,“控人心魂,讓人無法自刎。”
阿虞眼神微亮,笑的眼角彎彎,“我真是愈發喜歡你了。”
“這等好東西,怎能不讓我也擁有?”
二人話音未落。
殿外腳步聲漸雜,外麵人聲音鄭地有聲,高聲道著,“麗娘娘,宮中進了刺客。”
“為了安全起見,煩請麗娘娘開這宮門,讓孤去搜一搜。”
這聲的主人自是江埕,阿虞看向江晏行,輕笑著,“他消息倒是靈通,這般快就來了。”
江晏行眼眸微垂,“今有好戲看了。”
麗妃神色微斂,略有些緊張地推門而入,“怎麼樣了?”
江晏行彎起嘴角,眉眼有著淡淡笑意,“成了。”
江埕不緊不慢地叩門,他昨夜得知阿虞去巫師那暫居,便覺得這兩人事出反常。
如今,這兩人又入宮,進了寶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