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大夥兒慌忙摸向自己的錢袋,見錢子安安穩穩呆在袋中才鬆了口氣。
“快將我銀錢還來!”
獨眼男子,眸色陰狠,氣勢洶洶朝戚冬走來。
“我戚冬,隻偷惡貫滿盈之人,所偷錢財亦全部施與窮苦百姓,怎會覬覦你那三瓜兩棗。莫要口出誑語!”
戚冬雖問心無愧,卻被獨眼男子的栽贓汙蔑氣得火冒三丈,
“你憑什麼說是我偷的!”
“我一搜便知。”
獨眼男子毫不客氣,竟不顧男女之彆伸手欺近,下一刻便被戚冬一腳踹翻在地。
“偷了東西還打人,大夥兒快來評評理!”
趴在地上的獨眼男子,狼狽至極,顧及臉麵撒潑打滾叫嚷起來。戚冬拂了拂衣角,一臉不屑,坐回三人身側。
“戚姑娘,若拿人錢財便還回去。”
裴逸冷漠的嗓音響起,眸中無波無瀾,不帶絲毫感情。被當眾揭發偷竊往事,戚冬本不在意,裴逸短短幾字,卻叫她一下紅了眼,
“裴公子不信我?”
戚冬嗓音低啞,帶著些許哽咽,裴逸卻麵色平靜,出口之言寒涼至極,
“在華京亦發生過類似之事,那日你百般抵賴,還不是將柴員外的銀錢收入囊中。”
“柴員外私吞國庫,殘害百姓,怎可與今日之事相提並論!”
戚冬仰了仰頭,將眶目中的淚水憋回,深吸幾口氣仍難平胸中的氣悶。
“戚娘子,如此小偷小摸之事,你做慣了不是嗎?”
徐爺走至獨眼男子身前,意欲替他撐腰,語氣十分不善,“今日將用膳之位讓出來,再當著眾人麵給我磕十個響頭。你所偷銀錢,我便幫你還了。”
言罷,他還頗為好心地將獨眼男子拉起。
甲板眾人瞧見這一出,紛紛站向徐爺,挖苦起戚冬來,
“要麼還錢,要麼磕頭,杵那猶豫什麼?”
“就是,就是…”
還有人抱怨船家,嗓門又大又粗,“船家,偷竊之徒你怎可輕易放上船,眾人錢物丟失你賠嗎?”
船家被懟的啞口無言,垂著腦袋走至戚冬身旁,顫顫巍巍道:“戚姑娘,將這獨眼男子的銀錢還回去吧。”
“你們皆不信我!”
周遭此起彼伏的汙蔑之聲,令戚冬眶目中的淚水落了下來,她眸底一片猩紅,朝著眾人嘶吼,
“我沒有偷!我怎會稀罕他那幾個臭錢!”
戚冬的歇斯底裡,眾人隻覺聒噪,個個目帶鄙夷扭過臉。
“戚娘子,再不磕,就不止十個了。”徐爺滿麵輕蔑,咄咄逼人,“快磕吧。”
“快磕啊!”周遭眾人也跟著起哄,目中的厭惡就似親眼瞧見她行竊一般。
在一片嘈雜嘲笑聲中,桑靈瞧見了獨眼男子腰間佩戴的木牌,隨即目中閃過光亮,起身擋於戚冬身前。
“戚姑娘…”
解圍之言還未出口,便被宋言亦打斷,向來不喜見義勇為之人,今日不知為何極為積極主動。
“這位獨眼小哥,你的銀錢果真是被戚姑娘所偷?”
“自是!”
對於宋言亦的疑問,獨眼男子毫不遲疑應答。徐爺對突然冒出的攪局之人,十分不滿,惡狠狠瞪了一眼,“這位公子還是少管閒事。”
“你們欺人太甚,我怎可不管。”
一襲月白錦袍的宋言亦自桑靈身後走出,神情閒適地湊近獨眼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下他腰間木牌。
“徐爺與自家家丁,在這船上上演賊喊捉賊的把戲,不知意欲何為?”
他將木牌隨意擲在地上,眾人探頭瞧去,隻見上麵明晃晃刻著“徐家前院”四字。
“原來這獨眼男子同徐爺是一道…”
眾人的竊竊私語令徐爺怒不可遏,他破口大罵,“小子,何為賊喊捉賊?這小丫頭片子偷了他人錢財,本就該磕頭謝罪!”
“戚姑娘雖衣著簡單,衣料卻為上乘,怎會覬覦家丁囊中區區幾粒碎銀。”
此言一出,徐爺被懟得啞口無言,恨恨指了指眼前人卻一句辯駁之話皆無。宋言亦勾唇輕蔑一笑,出口之言雲淡風輕,
“徐爺對戚姑娘惡意如此之大,斷不會隻為今日搶座之事。”
他目中一片平靜,緩緩道出心中所想,
“戚姑娘隻偷惡貫滿盈之人,徐爺怕是因作惡多端遭過一道,以至於記恨至今。”
“對!我想起來了!”宋言亦之言,令戚冬醍醐灌頂,
“三年前,華京徐家擄掠幼童賣給牙婆,我潛入徐府將不義之財偷了個光。”
“原來如此,怪不得…”
此次,眾人鄙夷的目光,投向了無地自容的徐爺。
宋言亦所言皆是事實他無從辯駁,連忙帶著自家家丁,灰溜溜躲回艙房之中。
“船家,徐爺此種窮凶極惡之徒,怎可放上船?”那名嗓門又粗又大的男子,再次氣勢洶洶質問。
船家終於硬氣了一回,提高音量回道:
“這位爺,您要用早膳便用,不用便回艙房歇息。敢去哭魂島之人,能有幾個良善之輩。”
男子被懟得啞口無言,早膳未用完便疾走幾步回了艙房。
徐爺走後,甲板上恢複了平靜,但眾人打量的目光依舊時不時飄來。
宋言亦本就因那酒釀丸子沒了胃口,此時瞧見裴逸給桑靈又舀了一碗,心情愈加浮躁。他直起身,頗為不耐地瞧向眾人,直言不諱,
“戚姑娘隻偷惡貫滿盈之人,在座諸位如此畏懼可是劣跡昭彰?”
眾人連連搖頭,個個心虛膽怯,垂下臉自顧自用起早膳,不敢再多瞧一眼。
言罷,宋言亦瞧了眼同樣毫無胃口的戚冬,自顧自向船尾走去。
望著愈行愈遠的挺拔身影,桑靈目中困惑重重。今日宋言亦的舉止,為何如此異常…
“靈兒姐姐,”裴逸柔和的聲線,拉回她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