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久的眼睛猛地瞪大,他在青坪村生活了快二十年,也見過幾回附近村裡人起衝突,拉幫結夥地打架,但都是用棍棒,頂多上鋤頭鐵鍬,像這樣刀劍齊上,一副恨不得置另一夥人於死地的狠戾模樣,還是頭一回見。
不,應該說連這樣的刀劍,他都是頭一回見。
他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忍不住慶幸,還好剛才怕驚到獵物,他跟相公都沒有說話,走路的腳步聲也放得很輕,不然離得這麼近,山腳下的人很可能發現他們。
這樣不要命的打法,陸久很難不懷疑,若是被發現,他跟沈遷也會有危險。
於是壓低聲音,“我們趕緊離開。”
他轉頭看向沈遷,卻見自家相公除了跟自己一樣震驚外,眼裡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激動?
他小聲問:“怎麼了?”
沈遷同樣小聲說:“那個穿藍衣拿劍的人,是太子。”
要不是他對人的長相極為敏銳,經常見過一回就能記住,且一直護在太子身邊的那人,也跟原身記憶裡,跟在太子身邊的人一模一樣,他都要懷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去桐義州賑災的太子怎麼會出現在曲安縣,還在這荒山野嶺裡被人追殺。
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他們在縣城裡聽到那麼多人討論,桐義州知州曾經想謀害太子,能讓這種消息傳出來,除了一切已經儘在太子一群人的掌握之中,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還有第三方想讓太子死在桐義州,到時候將證據引向知州餘黨,多方便逃脫啊。
陸久聽到底下拿劍的是太子,腦子裡最先冒出來的不是在縣城聽到的,那些有關太子的事跡,電光石火間,他先明白了沈遷的想法,也順理成章理解了沈遷眼裡的那一點激動。
他咽了下口水,問:“我們要怎麼做?”
這會兒功夫,兩人已經看清了下麵的形勢,太子一行隻有三人,對麵卻有五人,即便護著太子的那人看起來是幾人裡麵最強的,但對麵終究人多,漸漸地,太子一方便顯得有些力有不逮。
而對麵那群人,為首者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居然退了出來,抱臂站在不遠處,像是看困獸猶鬥一樣,含笑看著太子一方。
沈遷深深地看了陸久一眼,“阿久,你躲起來。”
陸久雖然不懂官場跟朝堂的事情,但是剛才看到底下有人廝殺,他第一反應便是趕緊離開,免得惹火上身,他自然明白沈遷讓他躲起來是什麼意思,難以置信道:“你居然讓我躲起來?”
“你知道我摻和進去,可能會是什麼下場嗎?”沈遷道。
他穿越之前,拿著父母留給他的,足夠他躺平一輩子的遺產,卻去考了家鄉的選調生,不過是因為有誌於此。
穿越過來後,知道原身的處境,他頹廢了好幾日,後麵雖然振作起來,又有了喜歡的人,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好,但午夜夢回時,想到自己甚至是兒孫,一輩子都隻能生活在青坪村,終究是難以釋懷。
為了讓自己開心點,他平時隻能控製自己不去想,如今有機會擺在眼前,即便隻有一線可能,他都想試一試。
他道:“要是加入進去,還是打不過那群人,那就是命喪當場,而且就算幫太子打贏了那群人,太子也可能不留我活口。”
他將結果想得很清楚,自己願意以身一試,卻不想陸久跟著冒險。
“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陪你一起。”陸久也想得很明白,在一起不過短短半年多一點,但他無法想象,若是沒有沈遷,再回到以前孤身一人的日子,他要怎麼過去下,而且,他也想要幫沈遷得到他想要的,即便危險。
“阿久,聽話。”沈遷蹙眉道。
陸久聞言有些生氣,又讓他躲起來,還讓他聽話,於是故意道:“難道在你眼中,我是不能共患難的人嗎?”
沈遷急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這不普通的患難……”
陸久道:“再說下去,我們就隻能幫忙收屍了。”
就兩人說話的這點時間,太子方的一人肩膀上被砍了一刀,鮮血瞬間染紅了半邊衣裳,太子跟護著他的護衛也左支右絀,對麵的刀劍仿佛下一瞬就能落在他們身上。
沈遷搭上弓箭,陸久比他的速度更快,兩支箭一前一後地射出,全都射向抱臂站在旁邊觀望的那人。
戰意正酣的兩方都沒想到山裡居然藏了人,抱臂站在那裡的人來不及躲閃,被一箭射穿右肩,緊隨其後的一支箭則對準了那人的胸口,要不是有屬下用身體幫他擋住,這會兒他身上插著的就是兩支箭了。
一夥五人有兩人受傷,還是不知道被誰放出來的冷箭射中的,場上交手的雙方都停頓了一瞬。
不過太子一方雖然疑惑,但更快地反應過來,揮劍反擊,對麵五人有兩人受傷,雙方實力差距拉小,如果山上再來幾人幫忙,相信很快就能將對麵的五人斬在劍下。
沈遷跟陸久放完那一箭後,便一齊往山下跑去,剛才放箭,是因為那人抱臂站在旁邊,現在纏鬥在一起,放箭就不行了,容易誤傷。
打鬥的幾人看到拿著長棍,從山上跑下來的沈遷跟陸久後,都沉默了。
中箭的兩人除了沉默,還有憤怒,他們以為是太子的幫手來了,沒想到居然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兩個獵戶。,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