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章
過了幾日, 高粱酒也發酵好了。
沈遷上午要教村裡的孩子讀書，便將蒸酒的時間定在下午。
中午匆匆忙忙吃完飯，三人就在灶房裡忙活起來, 主要是陸久跟宋蘭乾活, 沈遷在旁邊看著各種東西的狀態。
要用到的兩口鍋跟甑子、出酒管, 宋蘭上午就已經清洗乾淨, 要燒的柴跟天鍋裡需要換的水, 陸久也已經備好。
發酵好的高粱倒進第一口鍋裡，上麵放上甑子, 甑子跟鐵鍋之間的縫隙用米糠填滿, 甑子中間架上出酒管，出酒管是一個五六寸寬，兩邊高，中間低的木板, 能夠很好地接住天鍋上滴落的酒滴, 再彙聚到一起, 順著頂端的小管流到甑子外麵。
到時候, 拿個壇子在外麵接著酒就行。
甑子上麵再放一口天鍋，天鍋裡裝冷水, 鍋裡水的溫度上來了, 還要換，好方便甑子裡被蒸餾出來的酒遇冷凝結。
幾樣東西雖簡單, 但組成了一個很實用的蒸餾工具。
蒸酒隻能用小火, 燒開鍋裡發酵好的高粱，就用了差不多三刻鐘，等出酒管裡酒水滴滴答答地流出來，已經快半個時辰了。
沈遷用小瓷杯接了一杯, 酒水晶瑩剔透，清香撲鼻。
宋蘭跟陸久都露出驚異的表情。
“我還是頭一回看到顏色這麼透亮的酒。”宋蘭道。
陸久接道：“都快跟水差不多了。”說著他期待地看向沈遷，“我能嘗嘗嗎？”
“現在不行，酒頭不能喝。”沈遷道。
這一點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他朋友特意在視頻裡強調了，酒頭甲醇含量過高，不能喝，但是多放一段時間後，可以用來做菜。
他看著手裡的一小杯酒頭，等他們以後釀的酒多了，每次攢一杯，時間長了也能攢不少。
接酒的壇子裡又叮叮咚咚地響了小半個時辰，沈遷才掀起蓋在上麵的舊衣服跟油紙，撲鼻的酒香瞬間溢出，盈滿整個灶房。
在灶膛前燒火的陸久，跟旁邊做針線過的宋蘭都湊了過來。
兩人先前還好奇，沈遷為什麼要將出酒管伸到壇子裡麵，再用油紙跟舊衣服嚴實地蓋住壇口，現在明白了，不僅是防止剛從甑子裡流出來的酒隨著熱氣逸散了，也是不讓酒香飄出去，他們家院子雖然不小，但酒這麼香，若一直敞著壇口，外麵路過的人肯定能聞到香味。
沈遷先接了一小口嘗了嘗，確認味道沒問題，便對站在旁邊的兩人道：“娘跟阿久也試試。”
陸久本來就躍躍欲試，聞言直接將杯子伸到出酒管下麵接著。
宋蘭卻有些猶豫，“我以前沒喝過酒，你們跟我說說味道如何就行。”
“淺嘗一小口不礙事的，”沈遷道，“自己家釀的第一缸酒，不嘗一下多遺憾啊。”
宋蘭被說動了，也拿了個杯子過來，等陸久接完後，也接了一小口。
沈遷將掀開的油紙跟舊衣裳重新蓋在酒壇子上麵，提醒兩人，“酒有些烈，慢點喝，彆嗆到。”
陸久聞言淺抿了一口，感覺比他以前喝過的所有酒都要烈一些，但也更香，他咂了咂嘴，又喝了第二口。
宋蘭也嘗了一嘗，立刻誇道：“很香，很好入口。”
沈遷笑著點了點頭，比起之前他跟陸久成親時喝的那種酒，他們釀出來的高粱酒可以說沒有任何缺點，聞著清香撲鼻，入口甘冽醇香，還沒有高度白酒的辛辣感，口感柔和，能讓沒喝過蒸餾酒的人快速接受。
陸久接的一小口酒已經喝完，拿著空杯子，目光落在裝酒的壇子上，意猶未儘。
沈遷笑著調侃，“沒想到阿久居然是個小酒鬼。”
“我就是沒喝過這麼好喝的酒，”陸久本來想反駁說不是小酒鬼，轉念想想根本沒必要啊，於是理直氣壯地道，“自己家釀的酒，我當然想多喝一些。”
“晚上再喝吧，”沈遷道，“到時候讓娘煮兩根臘排骨，你們一起喝一杯，喝多了也不礙事，直接睡覺。”
他感受著唇齒之間的酒香，唉，要不是他手受傷不能喝酒，他也很想再來一杯。
宋蘭看著灶台上麵掛著的臘味道：“多煮幾根臘排骨，再炒兩個彆的菜，今晚我們一家好好慶祝下。”
等天氣再冷一些，又要開始熏今年的臘味了，他們家灶台上麵還掛著不少去年熏的沒吃完。
而且前幾日沈遷才得了太子的允諾，今天他們又蒸出了味道極好的高粱酒，可謂是雙喜臨門，前途和錢財都很可期，必須慶祝一番才行。
“都聽娘的。”沈遷含笑道。
鍋裡的酒又蒸了兩三刻鐘，等出的酒快沒什麼酒味了，沈遷才將接酒的壇子移開，剩下還在往下滴的那點酒水也沒浪費，用一個新的壇子接著，可以炒菜的時候當料酒用。
五升的高粱，沈遷為了不讓酒的度數太高，接了將近四斤的酒。
陸久將酒壇子抱到堂屋後麵的小屋子裡放好，道：“明天我們再蒸兩鍋高粱。”
有了經驗，他們一次可以多釀一些酒，至於這四斤酒，三人都沒想著拿去賣，打算再留留，等後麵存的酒多一些了再說。
晚上宋蘭燉了一鍋臘排骨蘿卜，外麵天涼風大，就沒端去堂屋吃，跟三人第一回一起吃飯那樣，在灶房裡燒了個炭盆，小鍋架在炭盆上，邊煮邊吃。
陸久溫了一小壺酒，倒了兩杯，一杯放在他自己身邊的長凳上，一杯遞給宋蘭，笑著提議，“娘，我們碰個杯吧。”
村裡人吃酒席吃到開心時，都喜歡找人碰杯，他今天很開心。
宋蘭心情也很好，沒有猶豫地點頭，“好。”
沈遷夾著塊排骨，正要往嘴裡送，聞言立馬放到旁邊的碗裡，道：“帶上我啊。”
陸久跟宋蘭聞言，含笑看著他的左手手臂，沒有明說，但眼裡的意思很明白，你不可以喝酒。
“我以水替酒！”沈遷道。
“好。”陸久失笑，放下手裡的杯子，給沈遷倒了一杯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