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住了。”沈遷點頭,他今天心中激動,想見陸久,便過來了,沒考慮到這麼大清早,彆人要是看到他從陸久院子裡出來,容易誤會。
兩人往回走,路過彆家院子,裡麵有人,陸大柱十分自然地換了話題,“我剛才去看了你那丘小田,水已經放得差不多,明天就可以開工挖池塘。”
宋蘭看到沈遷從外麵回來,不由愣住,還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我以為你還在睡。”
“有事出去了一趟。”沈遷道。
宋蘭隻當他是跟扛著鋤頭的陸大柱一起去了地裡,便轉過頭去招呼陸大柱,“你回去記得跟秀雲說一聲,今早上不用做飯,一起過來這邊吃。”
李秀雲擔了媒人的名頭,今天屬於座上賓。
村裡定親的過程簡單,規矩也沒那麼多,宋蘭煮好早飯後,甚至讓陸水生去喊了陸久過來一起吃。
今天她特意擀了麵條,順滑勁道的手擀麵煮到馬上要熟時,燙進去一把青菜,跟麵條一起撈進放了豬油跟佐料的大盆裡,再蓋上早就炒好的臊子,一大盆熱氣騰騰的麵條就煮好了。
大家能吃多少夾多少,吃完之後,一身的寒氣便也被驅散得乾乾淨淨。
吃過早飯,李秀雲帶著兒媳婦撈起袖子,跟宋蘭一起處理今天午飯要用的食材,今天宋蘭準備了一隻雞,又從村裡捕魚的人那裡定了條魚,都是需要花時間處理的。
到了吉時,陸大柱又去叫了陸柏生的父親跟爺爺,幾人一起將沈遷準備好的聘禮抬去陸久家。
沈遷準備的東西不多,堪堪湊了兩抬,但也引得不少村裡人出來看熱鬨。
“居然還用上了抬盒。”有人酸溜溜的道。
“這幾個抬盒是陸葉成親時用過的那幾個吧?他們兩家跟陸大柱家好得像是穿一條褲子,陸大柱家有,當然要借來用,又不花錢,還能撐場麵。”
“你說得也是,而且東西放抬盒裡,除了上麵那一層,彆人也不知道有些什麼,要是抱著過去,跟人打聽一下,聘禮有些什麼不就一清二楚了。”
“就最上麵那一層,恐怕也沒幾樣東西是沈家母子自己買的吧。”最後湊上來的人,聲音裡滿是不懷好意的揣測。
他聲音放得有些高,先前說話的幾人雖然在背後說人閒話了,但也怕在陸久定親的大好日子,說閒話被陸久本人聽到,那樣陸久肯定饒不了她們,便各自散開了。
但心中想法都跟最後那人差不多,沈遷母子分家分了多少錢,村裡人都知道,這段日子,沈遷除了收下陸水生跟陸柏生,教他們讀書識字,並沒做彆的什麼,陸水生跟陸柏生的束脩大家也打聽過,並不是給錢,而是各自給沈遷和陸久耕了那幾丘田。
所以除了分家分到的那八百文,母子二人並沒其它收入,藏私房也不太可能,要是有私房錢,沈遷剛摔斷手那會兒,宋蘭用不著在沈家撒潑打滾,就為了給兒子搶個雞蛋,沈遷的手也不必等到跟陸久一起從縣城回來,才有被大夫包紮過的跡象。
所以今天這兩抬聘禮,大概率是陸久為了撐麵子,自己掏錢買的。
聘禮送到陸久家,沈遷坐了會兒就先回去了,其實按照習俗,今天不管是他,還是充當媒人的李秀雲,都是要在哥兒家吃午飯的,但是沈遷跟陸久情況特殊,兩家加起來也就三口人,便都隨便了。
李秀雲幾人則繼續留在陸久家看沈遷送去的聘禮,原本這件事應該是由哥兒家的至親長輩來做,但陸久唯一的叔叔在縣城沒回來,村裡雖然不少人沾親帶故,但都算不上正經長輩,陸久也不想給他們看沈遷給的聘禮,便隻請了陸大柱一家。
一對雞本來就是跟李秀雲買的,沒什麼好看的,紅燭跟對聯等物也不意外,看到乾果跟糖的時候,李秀雲才打趣道:“這些糖買得巧。”她是知道陸久山上時,有帶糖在身上的習慣。
陸久心中歡喜,他知道並非是買的巧,而是上回在山上,他給了沈遷兩塊糖,沈遷記住了。
另一邊,王氏摸了摸那兩匹布,道:“娘,您來看看,這料子是真的好。”她語氣裡不乏豔羨。
這兩匹布裡還有一匹是大紅色,這個顏色除了成親,之後是沒機會再穿了的,村裡人舍不得,一般成親就算置辦新衣裳,也隻選鮮亮些的顏色,不會買隻能穿一回的大紅。
李秀雲也忍不住多摸了幾下,笑著道:“等做成衣裳,成親那天你們二人穿了肯定好看。”
一路看下去,最後隻剩下抬盒最下麵的二兩銀子跟一張寫著字畫了押的紙。
他們幾人都不識字,但陸葉是看著沈遷在這張紙上簽字畫押的,道:“這就是沈遷跟我師傅簽下的那張契書,以後那幾樣家具,每賣出一件,憑這張契書就能分到二十文。”
跟村裡人的胡亂猜測不同,陸久很清楚沈遷身上有多少銀錢,陸大柱一家約莫也能猜到,那天陸久賣鹿的錢,估計分了些給沈遷。
可就算這樣,能拿出這麼多做聘禮,也是相當看重陸久了。
李秀雲欣慰地道:“你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差。”
在見過沈遷之前,她也懷疑過陸久是不是鬼迷心竅了,才會一眼看中個被流放到這裡的人,現在回看,陸久眼光確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