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幾個切菜的嬸子見他似乎是被什麼驚到了,也跟著轉過頭去看。
隻見沈遷穿著一身大紅色的交領長衫,外麵再罩一件同色袍子,跟村裡人一水的窄袖不同,這身喜服宋蘭十分舍得下料子,手放在身前時,大袖都快垂到膝蓋了。
沈遷本來就長得好看,再這麼一穿,更顯姿儀出眾,風度翩翩。
大概是聽到沈遷來了,屋裡換好衣裳的陸久也走了出來。
他身上衣裳的樣式跟沈遷一樣,隻是束發的不一同,沈遷是用一根木簪固定頭發,他用的是大紅色的發帶。
半晌,才有人感慨道:“還好今天成親了,不然沈遷這模樣,得讓多少哥兒姐兒想得睡不著覺。”
“陸久平時看慣了不覺得,今天這麼一穿,夫夫二人倒也般配。”
陸大強喃喃道:“下半年我成親的時候,要請宋蘭嬸子幫著做兩身同樣的喜服。”
“好看是好看,但這麼兩身喜服,起碼要耗儘一整匹布,”有婦人接道,“就穿一天,你娘會舍得?”
陸大強道:“以後有了孩子,可以拆了給小孩做過年的衣裳。”
大家偶爾去縣城吃酒席,都見過縣城盛行的婚服,但從來沒見過有沈遷跟陸久這身好看的,聽陸大強這麼一說,不少人都有些意動,想著以後家裡孩子嫁娶,是不是也可以準備這樣的婚服,雖然要多花些錢,但穿起來好看又有麵子。
李桂香搖了搖頭道:“不能隻看衣裳,也要看穿衣裳的人。”
這話一出來,大部分人立馬歇了心思。
“豬肉送來了,都過去搭把手。”李秀雲打斷眾人的談話。
大家連忙放下手裡的活過去幫忙,剛才之所以還有心思閒聊,是因為家裡的菜都處理得差不多了,豬肉一來,怕是連喝口水的空都沒了。
沈遷跟陸久也迎了上去,卻被嬸子們擋在身後,七嘴八舌地道:“哪有新人來做這些的,交給我們就行。”
“快退到後麵些,彆弄臟了衣裳,你們今天隻招呼客人就好。”
豬肉過了秤,宋蘭拿了錢給周屠戶,周屠戶卻沒走,找到沈遷跟陸久,道了喜後問:“今天誰收禮?”
“我自己。”沈遷道。
村裡擺酒席,都會請個會寫字的幫忙寫禮簿,記清楚大家各送了什麼東西,下回人家家裡有喜事時,好回差不多份量的禮,沈遷自己就會寫字,便沒有請人,有陸久在旁邊幫著,他也剛好將來做人情的人都認識認識。
周屠戶有些訝異,又會狩獵,還會寫字,不過想到沈遷從哪裡來的後,便了然了。
之後村裡來做人情的,看到沈遷自己坐在桌子後麵寫禮簿,不少人也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陸久好像真的找了一個很不錯的相公。
老太太跟沈禾來得早一些,兩人進門,打了聲招呼後,就去灶房幫忙了,沈慶平幾人跟陸久的叔叔陸鬆林直到快中午才過來。
陸鬆林神色淡淡的,不像是親侄子成婚,更像是去同村交情一般的人家裡吃酒,給了禮錢,問了沈遷的名字,就沒說什麼了。
沈慶平的表情也差不多,給了禮錢,就坐在堂屋裡,等著拜堂的時候沈遷跟陸久給他行禮。
沈遷跟陸久也隨他們,今天兩人大喜,這些人隻要不鬨幺蛾子就行,而且等著行禮也沒什麼,成親本來就要給長輩行禮,這麼多人看著,沈慶平連給陸久的見麵禮都逃不掉。
吉時到,沈遷跟陸久拜過堂,便到了吃飯的時間。
沈遷跟陸久先吃了些東西墊肚子,才一桌桌開始敬酒。
沈慶平作為長輩,本該好好說幾句話的,但是他對沈遷有氣,又不喜陸久,隨意說了幾個字後,就埋頭吃菜,陸鬆林也差不多。
倒是陸大柱跟陸葉眼眶有些泛紅,他們是看著陸久長大的,知道陸久吃過多少苦,後來陸久又將斷了腿的陸葉帶下山,對他們家有恩,現在看到陸久找到可以托付的人,父子二人都很高興。
陸大柱一口將杯中的酒飲儘,拍了拍沈遷的肩膀,“以後好好過日子。”
沈遷也喝了口杯中的酒,卻忍不住皺眉,這酒度數應該不高,滋味卻有些一言難儘,好在一圈酒敬下來,大家都沒灌他,因著菜豐盛,好聽的話兩人聽了一籮筐。
酒席吃到未時末,那些喝酒的人才彼此攙扶著離開,宋蘭帶著來幫忙的人該清洗的清洗,該送回去的送回去,一直忙到傍晚,才收拾妥當。
沈遷跟陸久準備的菜多,雞魚肉灶房裡都還剩下不少沒動的,兩人留下一點自家吃的,剩下的全給來幫忙的分了。
大家一人端著碗冒尖的肉離開,都是高興得不行。
吃過晚飯,宋蘭也道:“我先回去那邊了。”
今天沈遷跟陸久剛成親,她沒同意現在就搬過來,反正兩間院子離得近,不管是沈遷跟陸久過去那邊吃飯,還是她過來這邊,都很方便。
陸久站在堂屋門口,看著宋蘭離開後,沈遷將院子的大門上了栓,夕陽將他的臉頰跟耳垂染成了跟院子裡的桃花一樣的顏色,陸久忍不住有些緊張,現在家裡就隻有他們兩人了。
今晚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