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和靈力與他的身體融合地很好。
蒲桑子不得不承認,她所有的一切都比她這張嘴要愛慘了慕子安,多年來的相伴,潛意識裡的所有,他們似乎都已經完完全全地契合上了對方。
若是要蒲桑子使用禁術救旁人,她還沒有如此把握,但救慕子安,那是下意識地胸有成竹。
他方才所問,讓自己為他而活,其實在很早以前,蒲桑子就是為他而活的。
養一個孩子長大,不是一件容易事。
蒲桑子記得,那時候的自己還是個小姑娘,嬌弱的,不知是沾染了什麼,尋常的一個黑夜,她渾身如同落入了冰窖一般,寒冷刺骨。
那時的慕子安請來了各種各樣的人為她看病,可這病真就是奇,如何醫治都不見得有任何的好轉,所有的人都束手無策。
她又不醒,日日噩夢,分明渾身寒冷,可額頭上又是冒著細細密密的薄汗,一張臉,泛著薄紅。
她的這條命便是被所有的得道高人都下了話,此女,活不過這個冬天。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地安靜。
她的這條命像是被所有人都棄了一般,是他慕子安,無時無刻地翻閱古典,時時刻刻地用自己的那條命做著驗證,她入口的所有藥物都是先入過慕子安的嘴,再入了蒲桑子的嘴。
上天垂愛,便是七日,她緩緩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的第一眼,便是瞧見慕子安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以血為引地製藥。
他嘴角垂著,眼神麻木,無悲無喜,一雙眼盯著流落的血液。
短短七日,他瘦了許多,看著輕飄飄的,分明蒲桑子才是那個病人,但渾身沒有絲毫的變化,是他慕子安,將精氣渡入了她的身體,保住了基根,自愈能力這才沒有衰弱。
他像是撐不住了,身體踉蹌了下,但又強撐著蹙眉,正起身子。
“哥哥。”虛弱的聲音傳來,仿若不細聽便是聽不見絲毫,可慕子安像是有預感一般,抬起了頭,一怔,隨後,那雙眸子慢慢恢複了神采。
像是不確信,他攥緊了手,指尖都泛了白,直到蒲桑子又喚了一聲,他這才真正地反應過來。
顧不上手掌上的傷口,快步而來,可直到要觸碰上蒲桑子,他又頓住了手,將受傷的手往後收。
旁人告訴蒲桑子,她昏迷的這段時間,慕子安沒有掉一滴眼淚,直到她醒來,這才泄了氣,當著蒲桑子的麵落了眼淚。甚至開口還在安慰著蒲桑子。
“彆哭,不怕,我一直在。”
但蒲桑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夜深人靜之時,他拉著自己的手,不知道落淚了多久。她即使昏迷,可依舊清晰地感覺得到每一滴落在她臉頰上,手掌上的眼淚。
慕子安給過她絕對的愛。
所以才難忘吧。
蒲桑子輕佻地拍了拍他的臉:“慕子安,你到底在裝什麼,不是你在自己親手把我推開的嗎。”
“是你親手將我殺掉的。”
“你為什麼此時此刻要裝作如此深愛我。”
寂靜的空間沒有任何的回答。
他在心中紮根太久,久到,似乎這一輩子,都是難以忘卻的。
蒲桑子眼眶被憋得通紅,說出了混賬到不能再混賬的話:“我甚至有時候在想,我是不是還愛著你,我甚至在想,我對徐謙也,是不是隻是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說罷,她自己都嗤笑了一聲。
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不正常的身世,不正常地長大,不正常的相處,以至於,她所有的思想似乎與旁人都是不同的。
以往總想,及時行樂,也不知是不是現在重活一世,她竟然思前想後了來。
要救他,還得繼續往後走,但如今蒲桑子的身子,就連自己站起來都是為難的。
此時此刻的無力,就像是上一世被囚禁的無能為力。蒲桑子恨死了這種感覺,她甚至分不清,是身體的痛苦,還是這顆心在隱隱作疼。
蒲桑子喉間發澀,上一世她就在想,死了就好了,死了就沒有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