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梁九玉和多鐸一個眼神就確定了,不要跟多爾袞計較,畢竟狗不過。

她攬著大玉兒的胳膊,軟軟撒了會兒嬌,說了好些俏皮話,才淚眼朦朧送走了幾個人。

等到再看不見大玉兒後,梁九玉才擦乾淨眼淚,看都不看多爾袞一眼,扭頭就走。

多爾袞心裡還為她和多鐸二人那似是有什麼默契的眼神心裡不舒坦,冷著臉跟在後頭一言不發。

初春時節,細雨如絲,過後溫度便慢慢升高,小打小鬨蟄伏了一冬的各地將士都坐不住了,戰事頻頻打響。

魏忠賢被崇禎帝派出了京城,梁九玉不想看見多爾袞,也不願意在這種時候惹事端,老老實實在督主府裡呆了一段時間。

剛過三月頭,農民軍就放棄陝西,進入了河北。明朝派人追擊,卻中埋伏死傷慘重,河北落入了農民軍的手中,崇禎帝大怒,從各地派兵遣將圍剿。

農民軍也不戀戰,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竟是從河北一路南下直隸,有了燎原之勢,叫明軍圍剿的大將們焦頭爛額。

其實崇禎帝和葉君羨談過好幾次,二人都不明白,明明還不算成氣候各自為戰的農民軍為何突然就有勇有謀起來。

到了七月份這份疑惑才算是解了,明朝降將孔有德從登州大敗開始,便從水路逃跑,後在大金之主皇太極帶領下,一舉拿下了旅順,斬殺了總兵黃龍。

“這農民軍的路線絕對有大金的手筆。”葉君羨在禦書房內嚴肅道,“不然他們不可能聲東擊西,到處開花,還伏擊我大明將士,隻是不知到底軍師是誰,按理說大金並無如此聰慧之人。”

崇禎帝朱由檢臉色特彆難看:“同為大漢子民,他們竟然降服蠻子,來欺壓自己的同胞,簡直該死!”

葉君羨歎了口氣:“按如今的形式來說,金軍和農民軍並未合二為一,隻怕是其中有人被策反,大部分人還是不知詳情的。”

不管農民軍和朝廷如果打,事關民族大義,農民軍絕不會自毀長城,失了民心根基。

說起這個來,朱由檢更恨:“大金的暗探如今抓住多少了?”

“京畿有三,軍中有二,隻是都是來不及審問便都自儘了。”葉君羨說到這裡也有些頭疼,“那些暗探都是死士之流,也審問不出什麼來。”

“朕就不信,這暗探中沒有大金的貴族帶領。京城這邊最有可能藏人,錦衣衛那邊你應該也肅清的差不多了吧?下令全力捉拿大金暗探,若是能捉到有身份的暗探,賞銀萬兩!”朱由檢思忖著道。

同為上位者,他最清楚上位者的心思。即便暗衛或死士再靠得住,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還是要有自己完全可信之人鎮守才行,就如同大金那邊也是他一位皇叔在主持大局。

葉君羨單膝跪地鏗鏘有力道:“臣遵旨!”

說完了正事,朱由檢才鬆緩了臉色:“這段時日諸事繁多,苦了愛卿,如今這情形,倒是不能先為你和樂平大婚了。”

葉君羨麵色不變:“男兒誌在守衛家國,戰事未平,何以為家?想必公主能理解。”

朱由檢不動聲色歎了口氣,這可未必,樂平都已經十七歲了,如今莊李太後坐鎮後宮,她雖然不問朝政,也不曾給朱由檢壓力,可對自己唯一的女兒還是上心的,還是盼著他們能早日成婚才好。

“過了這段時日吧,朕讓欽天監算一下,等入了冬再為你二人張羅。”朱由檢道。

葉君羨麵色不變,低聲應下後退了出去。

督主府內——

漂亮的侍女婀娜多姿端著餐盤自門口進去,連小太監都忍不住多看幾眼,那侍女麵上的輕愁叫人止不住替她心疼。

梁九玉最看不得美人蹙眉,一邊攪著碗裡的燕窩,一邊瞧著爾雅:“你這是怎麼了?瞧你眼睛紅的,是哭過了?是哪個不要命的敢欺負咱們爾雅,說出來,姑娘我替你欺負回去。”

爾雅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奴婢無事,隻是去祭拜爹爹的時候……看到城外有許多災民,他們……”

爾雅眼眶泛紅,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梁九玉覺得眼前的燕窩也沒了滋味:“災民有很多嗎?”

“嗯,去歲自河間往南發大水,農民軍也不消停,今年雨水又大,老百姓日子過不下去,隻能拖家帶口北上。”爾雅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奴婢的姑姑嫁到了南邊,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看到那些衣不蔽體,眼神呆滯或凶狠的災民,爾雅心裡跟被火燒過一樣疼,如今這日子對老百姓來說太苦了。

梁九玉沉默不語,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凡戰亂時期,總要有許多性命填進去,她除了保住自己的命,還能做什麼呢?

“給我換衣服,我去戒台寺一趟。”梁九玉起身吩咐道。

檀香忍不住皺眉,有些不認同的冷冷掃了爾雅一眼,沒多說話替梁九玉換了男裝。

魏忠賢喜歡梁九玉,日子久了見她本分老實,隻愛熱鬨,也不拘著她出門,隻是身邊要帶著人。

自潭柘寺那一趟後,梁九玉借口讓錦衣衛跟著她這樣的身份有些不妥,讓魏忠賢給她換了兩個功夫高強的太監守護。

去戒台寺要路過郊區,梁九玉坐在馬車裡,看見了爾雅口中衣不蔽體的災民,好些甚至都光著半邊身子就那麼躺在路邊呻-吟,這場景刺痛了她的眼睛。

梁九玉身上的銀子不算多,可也算不得少,到了戒台寺後,她便遣人找到了方丈。

“外頭災民太多了,現在天氣又慢慢炎熱,隻怕死的人多了,是要鬨瘟疫的。我身上銀兩不多,還勞煩方丈去城內采購一批藥材和糧食,給災民施粥發藥,起碼……彆鬨得更嚴重。”梁九玉將自個兒身上沒動過的千兩銀票都給了方丈。

戒台寺方丈沒推辭:“施主宅心仁厚,老衲替他們謝過施主了。”

梁九玉心裡很難受:“這點銀子不過杯水車薪罷了,我會想法子看看能不能再給你送些過來,隻是要辛苦你們了。”

回去的路上,有人攔車,一個衣服破爛到露出臟亂肚兜的女人抱著自己已經麵色清白的孩子跪在車前頭哭。

“求求貴人,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你們了!”

那孩子一看就已經死了,梁九玉心裡難受,但她坐在馬車內沒動。她知道如果自己出去,隻怕就走不了了,裡說的不少,周圍虎視眈眈的目光比文字更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