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有功夫在身,自然是聽見了,她有些不明白:“這是好事兒,小姐看起來好像並不高興?”
若是能讓大明自動退讓,大金入主中原便會更名正言順些,即便是議和不成,大明有了挨打退後的姿態,於士氣無益,大金局勢便是一片良好。
梁九玉微笑了一下沒說話。
她也沒想太多,隻覺得若是能少動些乾戈,於老百姓沒有壞處,可她也知道自己什麼都不懂,摻和不進這樣的事兒裡去。
隻是就那麼看著什麼都不做,她心裡有點難受。
等接上樂平長公主,一起進了宮,陪著太後和宮中的妃嬪們賞完了花,見到崇禎帝,梁九玉才有些驚訝。
“不過是十幾日沒見,陛下怎麼憔悴成這樣了?”
樂平也心疼的厲害:“那幫子狗屁爛灶的大臣們,就會說皇兄沒有骨氣,您也彆就讓他們嘴皮子一張給氣著呀?有本事都去前線打仗去,天天就在朝堂上站著說話不腰疼算是怎麼回事兒?”
朱由檢捏著眉心疲憊得笑了笑:“不許胡沁,叫人聽見了要罵你的。”
“由著他們罵,反正我是個女人,也不怕失了什麼氣節,氣節能當飯吃嗎?他們有個見鬼的氣節,還不是都中飽私囊,官官相護!白花花的銀子如水一樣流出去,也不知道流進了誰的府裡,邊關戰士們死了又死,老百姓們怨聲載道,如今這日子……”
“樂平!”朱由檢高喝出聲,見樂平眼眶通紅,淚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他這才歎了口氣,“有些話不該說的,就得咽進肚子裡去,這不是關起門來吵架的事兒。”
梁九玉跟這兄妹兩個算是相熟了,也不外道地拉著樂平坐在旁邊,替她擦眼淚:“我鬥膽問一句,如今可是想著要跟大金議和?”
朱由檢掃了她一眼,也沒瞞著,點點頭:“如今農民軍鬨得各處狼煙四起,大金將士虎視眈眈,這天下百姓都跟泡在黃連水裡似的,朕即便是不想議和,即便是守住了江山,若是死的死,傷的傷……這天下也不知道要來做什麼了。”
“還是陛下仁慈,胸懷百姓,不忍心看他們受苦。”梁九玉內心悄悄歎了口氣,安慰完妹妹安慰哥哥。
如今兄妹兩個,一個叫農民軍和大金壓得喘不過氣,朝臣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和麵子不肯和談,一個守著婚約,幾乎快要等成了王寶釧,跟那夾心餅乾似的,中間全是苦的,兩頭還發脆,一口下去就能崩塌掉大半。
朱由檢笑得很勉強,可他本不願意說這些,今日正好梁九玉進宮,他放下心思仔細跟她聊天。
“今日正好你進宮,我還想著問問你,你在大金呆了那麼久,對盛京可還了解?”
梁九玉頓了下才道:“我那時被關在樓裡學伺候人的本事,不太經常出去,倒是知道點,可也不熟,陛下問這個做什麼?”
朱由檢臉上笑容完全落了下來:“大金那邊有大明的暗探,是由朕一位皇叔管著,如今……卻是聯係不上了,朕要讓人潛入盛京,查探個究竟。九玉可否給朕說說,那邊……下九流的場地都有哪些,你彆多想,朕沒有輕賤你的意思。”
梁九玉明白了,這是還沒逮住大金的暗探,大金把大明這邊的暗探給逮住了。
她點點頭:“我自是知道些的,我這就給陛下畫出來。”
雖然身為格格,可盛京那邊男女大防並沒有那麼嚴重,甚至未出嫁的姑奶奶比較尊貴,小玉兒經常跑出來找多爾袞,自然對一些爺們兒愛去的地方清楚些。
盛京其實跟京城也差不了太多,吃喝玩樂票賭的地方都有,隻是沒有京城那麼繁華。
她把自己知道的地方都畫了些,因為這一年多她沒事兒的時候,總會跟著魏忠賢替她找的教習,還有葉家的幾位小姐學習,丹青一道不說純熟,也比以往好了許多。
畫完後,朱由檢沒有心思跟她們兩個女孩子多說什麼,匆匆便讓人把二人送出乾清宮,自去忙了。
樂平拉著梁九玉坐她公主府的馬車,一出宮門她就哭了出來。
“我昨兒個做夢,葉大人……叫人砍了腦袋,嗚嗚……這仗到底要打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樂平畢竟也才十六,跟梁九玉一般大的年紀,抱著梁九玉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梁九玉摸著她的腦袋安慰:“都說夢是反的,君羨哥哥肯定平安無事,你彆太擔心。”
樂平隻是哭,哭得說不出話來,下馬車的時候都渾身發軟,連跟梁九玉道彆的力氣都沒了。
梁九玉皺著眉回了督主府,屏退了下人,自己在房內寫好了給多爾袞的回信。上個月她見多爾袞在信裡不好好說話,沒給他回,這回正好一起回了,寫了厚厚七頁紙。
寫完她又有點不好意思,可想著撕了吧,總感覺那一頁都舍不得,所以她猶豫了好半晌,還是咬著牙將信給裝進了信封裡。
收拾好,她才喊檀香進來:“你把這信叫人送出去吧。”
檀香笑:“送哪兒去呀?”
梁九玉瞪她:“彆揣著明白裝糊塗,讓人傳話,就說要是一個月內看不見回信,就再也不用回了。”
檀香捂著嘴笑得更歡暢:“您放心,這話我一定帶到,肯定不要您等這麼久的。”
“誰等著了,我是有要緊的事兒要說。”梁九玉輕哼出聲,臉上顏色倒是沒什麼,隻是覺得耳朵有些熱。
檀香點頭,笑得彆有深意:“是是是,是奴婢說錯了,要緊的事兒還是當麵說才好呢,說不準十四爺什麼時候就回來了。”
梁九玉翻了個白眼,這麼著就挺不錯,還是彆回來的好。
到了半夜,梁九玉突然做了個夢,夢裡的男人看不清神色,隻能感覺到他手掐著自己的腰掐得特彆疼,嘴唇也被親得腫脹不堪,像是要喘不過氣來似的。
她也沒什麼罵人的心思,就是覺得渾身都被爪子碰過了,熱得她直想脫衣服。
可伸出手去,沒碰到自己,卻碰到了灼熱的肌理,而那肌理明顯不屬於自己。
腰仿佛更疼了些……嗯?
梁九玉朦朧醒過來,做夢怎麼會疼呢?可隨即她馬上反應過來,醒了腰似是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