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半,舊一半的,戶部核銷了賬,兵部取走了軍械,這事也就算是辦好了。”
嚴紹庭看向一旁接過執筆的東廠番子。
“將這些,記錄在案。”
東廠番子點點頭。
嚴紹庭又問道:“如此說,這些賬明麵上看,該是平賬的才是,為何這一次又會查出賬目對不上?”
軍器局大使滿臉悲憤,低吼一聲,而後說道:“那是因為,庫裡過去存下來的東西,早就用完了!沒了舊的擠壓之物,我等也隻能上頭發多少錢糧,造多少東西出來。
新造的交付兵部,轉運或轉存各庫,兵部也隻能按足數記賬,戶部那邊本來就給的錢糧不足數,更不敢說我等沒有足數打造軍械了。”
這竟然是一筆積存多年的爛賬!
嚴紹庭側目看向負責文書的東廠番子。
東廠番子立即側目拱手:“回稟侍讀,已經記錄在案。”
嚴紹庭點點頭,頗為不解的看向軍器局大使:“既然你們都知道上頭發的錢糧不足,為何這麼久了,不曾奏明陛下?”
軍器局大使愣了一下。
嚴紹庭亦是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是啊,你們不敢將這件事奏明陛下。”
這可是大案。
起因當然是因為朝廷虧空,短缺錢糧。
但下麵人,又怎可能不在中間上下其手。
朝廷有沒有錢糧是一回事。
中間這一層層的官員,哪個會想這些,首先想的就是自己能從中間抽走多少的油水。
等這些錢糧最後發到軍器局手頭上,剩下的哪裡還夠足數打造軍械。
軍器局不能足數打造。
上頭自然是清楚的。
他們又不能暴露自己從中貪墨,就隻好主動將這筆賬填平。
所以這也是為何,這些賬能這麼短時間就被查出來有問題。
那是因為。
這已經成了朝堂之上的共識。
或者說是參與其中的官員們的共識。
所有人都知道賬是假的,但所有人都不會挑破這個大雷。
若當真要論真正的原因。
依舊是因為朝廷沒錢。
根子依舊是出在西苑,出在道長身上。
難道西苑那一聲槍響,是道長弄出來的?
忽然之間。
嚴紹庭心中生出這個有些荒誕的念頭和想法。
唯有如此,才能解釋的通,為何會有人要在西苑放槍,又為何能那麼快的消失不見。
因為道長要挑破這個大雷。
如此,就能解釋的通了。
但是……
這位道爺真的有這等魄力做這件事?
嚴紹庭的心中依舊是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他正色看向軍器局大使,沉聲道:“都有那些人,從中謀取私利,貪墨本就不多的錢糧了?”
軍器局大使張大雙眼看著嚴紹庭,用力的搖著頭:“侍讀,下官不能說,您也不要再逼下官了。下官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
再說,自己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了。
嚴紹庭目光閃爍,半響後方才點了點頭。
“你去吧,叫下一個人進來。”
當軍器局大使走出午門下的亭屋,外頭明媚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刺的他雙眼眯起。
長歎一聲。
軍器局大使隻覺得將這些事說出來,心中終於是輕鬆了一些。
“怎樣?怎樣?”
“都說了些什麼?”
周圍,一群人圍了上來。
七嘴八舌的想要打探清楚軍器局大使,都在亭屋裡說了些什麼。
軍器局大使隻是看了眾人一眼。
拱拱手。
“諸位,我走了。”
“你們自求多福。”
丟下一句話,軍器局大使甩開袖子,昂首挺胸的向著宮外離去。
留下眾人麵麵相覷,相看無語。
“下一個,快些進來吧。”
亭屋裡,錦衣衛官兵探頭出來,喊了一聲。
這一日。
午門前的官員們,一個個的走進那間不大的亭屋裡,出來後什麼也不說的獨自離去。
直到朝廷各部司衙門下衙,午門前的官員們才儘數陳述完畢。
而午門前所生之事詳細,也已經傳出皇城,進到了眾多官員耳中。
如軍器局大使這些人,到底在那個該死的亭屋裡,又到底和嚴紹庭說了些什麼。
一時間,成了所有人急於知曉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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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