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夾山下。
嚴家彆院。
等陸文燕聞訊焦急趕出來的時候,嚴紹庭已經跟著朱七離去多時。
所幸,陸繹是被留了下來。
見到二姐滿臉焦急。
陸繹上前低聲安撫道:“二姐放心,姐夫不過是照例奉召入宮回話罷了,不會有什麼事的。”
陸文燕卻是滿臉擔憂,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怎麼會沒事!好端端的,便是奉召入宮,也不必讓朱七來傳口諭啊,這分明是讓朱七押著夫君入宮的意思,叫我怎麼不擔心。”
這才幾日。
陸文燕本來已經準備著,將彆院這邊好生打理出來,等嚴閣老和小閣老休沐,都請過來一家人團聚慶賀一番。
現如今倒是好。
還沒開心幾日,就鬨出了科道言官群起彈劾的事情。
陸繹連連安撫道:“二姐你就放心吧,你不信我的話,難道還不信姐夫的本事?
不過是朝中幾隻眼紅了的跳梁小醜罷了,等姐夫入宮,定能將他們斬的七零八落。”
陸文燕卻是瞄上了陸繹。
她的眼神,直盯得陸繹渾身發癢。
陸文燕重重的推了陸繹一把,櫻唇蒼白,狠狠地跺著腳:“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快跟著入京啊,有了消息立馬送回來!”
陸繹原本還不慌亂,此刻卻因為二姐這般舉動,嚇得趕忙拔腿就去尋馬趕回京中。
望著陸繹奔跑的背影。
陸文燕這才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努力的平複好情緒,這才端著身姿,轉身看向身後低著頭的婢女們。
她語氣鎮定道:“閒言碎語的,都少嚼一些。爺爺和夫君都是愛書的人,書院以後用書的地方也多,今天日頭好,都去將書取出來曬了。再叫上外頭的嫂嫂們,商議著先把紡做衣的事情操辦起來。”
婢女們見少夫人這般快就鎮定下來,當即便止住了想要嚼舌根的念頭,趕忙依著吩咐各自忙碌起來。
……
玉熙宮。
因為萬壽宮已經重修完畢,宮裡頭正在打包玉熙宮這邊的東西。
準備著等皇帝算好了搬家的日子,就立馬搬進對麵的萬壽宮。
因此,眼下的玉熙宮看起來就顯得有些淩亂。
到處都是大箱小箱的。
而在前殿。
內閣、六部、五寺九卿都已經等候在此。
另有都察院和六科的幾名管事的,也少見的今天站在了這裡。
而在殿門外,則是成群臉色憤憤的科道言官們,個個手裡抱著笏板,卻好似是提著刀一樣。
率先開口的是禮部禮科都給事中丘嶽。
“陛下,臣等非是滋生事端,實乃嚴紹庭罪大惡極,臣等為大明社稷思量,不得不彈劾之。”
開局。
丘嶽就給自己掛上了一個無敵金身。
一切都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丘嶽繼續開口道:“臣為禮部禮科都給事中,掌國朝禮法製度,便不能屍位其上。
嚴紹庭,初為蒙蔭錦衣衛千戶,無實差。後為錦衣衛指揮僉事,再兼裕王府世子侍讀,任翰林院侍讀,又為戶部浙江清吏司郎中。
期間以蒙蔭出身,先後掌賑濟京師災情事、東南國策事、重建萬壽宮事、軍需貪腐事。
我大明立國近二百年,從未有蒙蔭之人,能歲不足二十,便於半年之內執掌如此權柄。
嚴紹庭先後兼任各部司衙門官職,有違朝廷律製,若不再加更正,則我朝官製崩壞如廢紙。
少年未有須,卻掌國朝社稷事,權柄甚重,一朝狂妄,則社稷動蕩,天下億兆黎庶受累,江山社稷臨危。
臣不知嚴紹庭此人,如何蒙蔽聖上,竟能如有如此權柄獨斷。
然,臣知,若此時不改,滿朝數萬官員,便如笑話。
為保我大明社稷太平,臣請陛下降旨,廢嚴紹庭一應官職,奪其竊掌權柄,明正典刑,嚴懲之。”
隨著丘嶽站在道德和律例的高點,對嚴紹庭發起彈劾。
便是兵部兵科都給事中王鶴抱著笏板站了出來。
在丘嶽彈劾完畢後,王鶴緊隨其後。
“臣附議。”
“嚴紹庭以蒙蔭錦衣衛千戶出身,兼朝廷有司官職,橫行朝野,陛下恩賜隨侍內閣,照料嚴閣老,嚴紹庭卻以小嚴閣老之名竊據之,且洋洋得意。
年初,嚴紹庭行刀兵之禍,橫加京中商賈之身,禍亂百姓,奪民之財,枉顧律法,不尊朝令。
如此跋扈橫行之輩,我朝幾無有之,自嚴紹庭始之。
若再不加乾涉,臣不敢想,我大明日後朝堂將會如何,我大明江山社稷日後又會遭此奸佞之徒禍害幾何。
臣請陛下為宗廟社稷思,問罪嚴懲嚴紹庭。”
已經有兩名都給事中開口彈劾。
緊隨其後,是殿外的一眾科道言官們手抱笏板,躬身附議,一時間群情激奮。
一名名科道言官開口出聲。
隻是頃刻間的功夫,嚴紹庭幾乎就成了大明朝最大的大奸臣,禍國殃民的大奸佞。
人人請求皇帝嚴懲嚴紹庭。
未幾。
戶部戶科都給事中鄭茂,亦是在殿內抱著笏板站出身。
“啟稟陛下,今日陛下若不斬嚴紹庭,我大明必將國亡矣!”
隨著鄭茂開口,玉熙宮內外頓時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