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睹赤壁的壯麗景色,陸鬱霧特意改變了路線。在她的旅途中,她化名薛素心,以醫者的身份行走於世。她的行囊中總是攜帶著一個藥箱,裡麵裝滿了她親自準備的各種藥物。每到一處,她都會在當地的醫館補充一些應急藥物,以備不時之需。
黃州,一個尚未迎來蘇東坡的歲月,赤壁雖在,卻缺少了東坡筆下的《念奴嬌·赤壁懷古》和《赤壁賦》的文采飛揚。
陸鬱霧此刻身在黃州的羅田縣,這裡的百姓生活與滁州截然不同。他們沒有滁州人那樣的自給自足,也沒有那份熱鬨的人間煙火。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的淒涼景象。當她初次踏入羅田,街道兩旁的景象讓她心驚:賣女、典妻、雇妻的現象比比皆是。
在這個縣裡,連看病都成了一種奢侈。貧富差距日益懸殊,等級製度森嚴,富人利用手中的權力,雇傭窮人,給予微薄的工錢,無情地壓榨著他們的最後一點價值。
在這段時間的停留中,陸鬱霧也發現了不少有誌之士願意為百姓發聲,但在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官官相護的現實讓這些聲音顯得如此微弱。在權力的遊戲中,真正關心百姓生死的人少之又少。
然而,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仍有一位郎君,他總是儘自己所能挺身而出,保護著那些無助的百姓。這位郎君,便是後來聲名顯赫的大將軍王韶。
陸鬱霧與王韶的相識,是一場意外的緣分。當地大夫們因種種原因,無人願意接手王韶母親的女科問題,這才讓略通醫術的陸鬱霧得以伸出援手。
陳夫人所患的,是被稱為“陰挺”的病症,按現代醫學的說法,即是“子宮脫垂”,病情已經十分嚴重。
陸鬱霧剛剛把給歐陽修的信寫好,風乾後裝進信封,便聽到樓下店夥計的聲音傳來:“薛娘子,王郎君又來找你給陳夫人看病了。”
她推開窗戶,回應了一聲,隨即安排人將信件送往驛站,並計劃轉回滁州。
陸鬱霧下樓時,便看到王韶坐在樓下的長椅上,麵前放著一盞清茶,他的神情中透露出一絲焦急和期待。
王韶,雖然與陸鬱霧同齡,卻比她年長幾個月,他如今還是一位書生,但已在羅安享有盛名,被譽為神童。在私塾裡,無論是夫子還是先生,都對他的才華讚不絕口。
當陸鬱霧出現時,王韶立刻站起身,向她露出一個略帶羞澀的微笑,並微微鞠躬,禮貌地問候:“薛娘子。”
陸鬱霧坐在王韶對麵,關切地問道:“夫人的身體狀況是否有所好轉?作為子女,應當在父母身邊,以免他們擔憂。”
王韶聽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回答道:“娘親今天感覺好多了,她讓我來告訴你。你能否稍後與我一同回去?娘親想見見你,娘子您對她來說,是救命恩人。如果不是您及時出手相助,娘親可能已經……”
陸鬱霧聽到這些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溫和地回應:“好的,我即將啟程回鄉,恐怕以後不會再有機會來這裡。能在離開前去看望夫人,也是我的榮幸。”
王韶聽到陸鬱霧即將離開,神色突然一怔,隨即誠懇地開口道:“不知薛娘子家住何處,待你啟程之時,我願送你一程。”
陸鬱霧聞言,連忙搖搖頭,婉拒了他的好意:“王郎君不必勞煩,我家住滁州,與黃州相隔甚遠。此行本是為赤壁而來,故而特地轉道至此。”說完,她自己也不禁有些羞澀地撓了撓頭。
王韶不解地問道:“那薛娘子怎會獨自一人踏上這漫長旅途?你我雖同齡,但畢竟你身為女子,怎敢獨自外出?”
陸鬱霧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她笑著對王韶說:“正所謂‘讀萬卷書,行萬裡路。’我從滁州出發,陸路前往江寧府,又遊曆了蘇州、杭州等地。旅途中聽聞黃州赤壁之名,便心生向往,故而轉道至此。”
王韶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