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蕭湛看著麵前人兒,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他多久沒看到雲妱了？
貌似,從禁足後，除夢引那次外,再也沒看到她了。
然而那次是以夢入境，一切模模糊糊的，窺看不清，此時人就站在自己麵前，纖細的身姿依舊,卻多了點不同。
那點不同是什麼？
是病態的蒼白被一抹粉給取代後的鮮豔，從中透出的健康朝氣裡滿是勃勃生機,改變她過份柔弱的氣質，增強了本生獨有的嬌媚,動人的同時,也張揚奪目。
這樣的姿容顏色是從未有過的。
不管前世，抑或今生。
所以這之間,她經曆了什麼……
蕭湛腦海再次躥過夢引那時，雲妱說的話。
為何她會變得如此尖酸刻薄？
他怎麼也想不懂。
難道,這是她的本性,隻是隱藏得太好，自己從沒有看出來,還是……她真是被自己傷透了心才不得不如此？
比其前者,不管理智還是感情上，他更傾向後者。
唯有這般，他才能夠繼續擁有她……
所以這時的折返,無非是確定一件事。
“朝陽水，風儘殘，淚風霜，始明覺……你可還記得當年和我說的這句話？”
本以為蕭湛又要說一些中二的話，沒想是這個，雲妱有點楞住。
她自然說不出這種文皺皺的詞句，倒是癡戀的女配就……雲妱搜索記憶，發現女配也沒說過這方麵時，不懂蕭湛是什麼意思。
蕭湛直直瞅著自己……
雲妱戒心一整個提了起來，小心翼翼問，“我何時和你說的？”
蕭湛見她這般，登時知曉，所想不對。
若是重生，對於自身說過的話，再能隱藏，也會泄漏出一絲情緒波動，而非這般無所知之模樣。
隻因這句話來自於前世西青穀後，他和宋妃珚修複了感情，同時對雲妱在傳承殿的表現極為失望，將她驅趕出桃林的情景。
她因為推搡的舉動跌在一縷水光折射的地麵上，侍婢給她整理、拎在手中的包袱落了一地，襯得她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狼狽不堪。
那時的她，嘴上喃喃的便是這句。
“朝陽水，風儘殘，淚風霜，始明覺……郎無意，自做情，奈何一腔真心已付，怎道收回？”
“難道，我就不能靜靜的在這兒，不打擾你和宋妃珚嗎？”
她聲，滿是淒楚，看著他的目光視線裡，隻有祈求。
當時的他，又是怎麼回應這句話的？
“既知錯付，也知我對你沒那個意思，又何必再自作多情，害人又誤己？現在你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一次次的聽不得勸，那就去你應該去的地方吧。”
“蕭湛！我沒對宋妃珚──”
“太晚了！”
他無情的將她攆出桃林，任其在外門自生自滅，便是後來葉翩然指認她與魔頭勾結、小玉小翠跳出來幫腔，考慮宋妃珚感受，他沒站出來替她說話，再後來……便是從他人嘴裡得知，她墮入魔淵的消息。
這些總總，每當午夜夢回時特彆鮮明，讓人忍不住心生自責，且日子一拖久了，記憶隻留下她待自己的好，那份愧與悔是越來越深，就會覺得：如果當初沒有這般冷情冷心，雲妱的命運是否就不是這樣子了？
是啊，如果當時……
看著麵前人，蕭湛因記憶而幽暗的瞳眸眨眼恢複了正常，稍差情緒令冷硬的麵部線條也在張口說話之際，緩和了幾分。
“那些話是……”他停頓了下，“是稍早前，我將你自魔修手裡救出來時，你與我說的。”
話落，但見她眉頭直蹙模樣，蕭湛已經否決了她重生的可能。
隻是心底的那份異樣也加深了。
這是來自彼此久未見麵後，她對自己不似以往的親昵暖和，以及一股若有似無的疏離橫在之間，令他非常不習慣的……感到不悅。
蕭湛有些在意，若不是重生，又是什麼？
奪舍嗎？
不可能，雲妱一言一行等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即便有所不一樣了，氣息波動仍是相同的，根本不是彆人。
所以她是怎麼……
臆測，讓人混亂。
他不想失去雲妱，也怕雲妱的回答與夢引中一樣，那麼打碎的不止是他對她一直以來的認知，也是扼殺重生後，那份能夠挽回一切的喜悅，以及，如此這般，今後兩人會成一對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這不是他想要的……
且現在的她不好嗎？
除了不住桃林，對自己保持了距離，身體比以前健康、氣色也好了很多，就連修為亦是達到前世這時所沒有的地步，還有個實力修為輩份高的師傅作靠山。
比起前世的落魄無依，這輩子的她，好上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