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靜謐的深夜,暗沉的室內,唯粗重的呼吸與紊亂的心跳聲響縈回不止。
直到分清夢與現實,失序的呼吸心跳才慢慢趨於平穩。
婁越揉了把臉,再度躺回榻上。
可一閉眼,腦中盤旋的便是夢境中景象,一幕幕的,觸目驚心,令他再度睜開了眼,坐起身子。
楞是好一會,依然甩不開那些畫麵時,隻能作罷的下床,給自己添了杯茶,抿了口的走向窗旁。
就著微弱的月光,他如往常一樣,看著遙遠的天擎山。
思緒飄遠。
從小,他生活在荒蕪之地。
那是個沒有人性道德、無宗無門,隻有一群被它區厭棄的窮凶惡極妖魔人等滯留的混亂無序地帶。
能保護自己的叫普通人,保護不了的叫弱者。
前者,有點能耐的都能吃飽。後者,則淪為被掠奪與欺負對象。
處於幼生期的他是後者。
遇上師父時,是他被搶了食物,奮力反抗,差點被打死的時候。
他想:死了也好,這不是什麼值得留念的世界。
直到耳旁傳來叫罵與哭聲,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人竟打的這些人跪地求饒,那一瞬,他覺得,這世界貌似沒那麼黑沉無光了。
“弱小不是罪,是劫難,我教你法術吧。”
於是,他有了師父。
屬於他的師父。
然而隨著年紀增長,他也知道,師父的心不屬於自己的,屬於一個叫蕭湛的男人。
她為蕭湛而活。
那怕嫉妒吃醋,不高興也想霸占師父的身與心,卻是一點兒都不敢做出一絲逾矩動作。
師父不止是救了他的恩人,還是養他育他教他法術身法,令自己強大起來的人。
他敬重也愛慕,即便有那非份之想,除非師父接受自己,否則隻能按捺住蠢動心思的守在她身旁。
直到某日。
師父說:“師父懷念宗門友人,想回去幾日,你好好修練……”
吩咐叮嚀的話依舊,卻是連句‘你和我一同回去’也無,當下他便知,師父口中的宗門友人不是誰,是她愛的人。
她想那人了,所以要回吾嶽。
那時,他並不知道師父在宗門的情況,隻隱約察覺不是那麼對勁,所以表麵應允,實際是偷偷地跟了過去。
這不僅是出於醋意與好奇,還有的是,師父早年掉進魔淵時,便中了一種使人修為不斷倒退的奇毒,他不放心實力隻剩下練氣初期的師父,便暗中驅趕一些不長眼的,好讓師父一路安全。
回到吾嶽,師父果然找了那叫蕭湛的男修。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師父用如此熾熱的目光看著一個人,且哭的那麼傷心,卑微的……簡直不像是他認識的師父。
也是這時,有人指認師父帶魔頭進來,意欲抓拿。
魔頭……說的是他。
嗬嗬。
他拚儘全力將自己及師父救出來,然而師父依然不管不顧的要去找蕭湛。
那時,她受的奇毒因這次遭難,已經開始蠶食她的靈根了,再不處理,隻會死亡!
他隻能狠下心的廢了師父修為,並將吵鬨不受驅除餘毒的師父關了起來,確保師父以後仍然可以修練……他絕不承認這般行徑出於越來越扭曲的占有欲,與那份求而不得的瘋狂。
是的,他和師父告白了。
他喜歡她,願意一輩子隻愛她一人,絕不會像蕭湛那樣待她。
然而師父不止拒絕,甚至聲嘶力竭道:“孽徒!我是你師父!你怎麼可以違了綱常,對我有那種想法?!”
“在你廢了我修為,將我拘在這兒,又說你……我不可能接受你的!”
“便是下輩子,來生,我雲妱也不會再收你為徒!”
聲言,如泣如訴,一想起便是戳心的讓人難以呼息……
師父啊,這輩子我已經儘力的做到你喜歡的模樣,小心翼翼的藏起那份偏執瘋狂,可到此時,你依然沒有收我為徒的意願,是誓言所致?
若是如此,那我和你還留在這兒乾嘛?
要不,將你帶回幽冥域,過上屬於你我的兩人世界……可好?
……
另一邊,雲妱從鬥台回來後,嘰嘰喳喳不斷。
活像隻闊樂小鳥。
不過說了那麼久,洵燁都隻是‘嗯、好、對、哦’等簡單的單音回應,冷淡的一反以前,讓雲妱神經再粗,也發現人家興致不高。
“洵燁,我贏了你不開心?”
“開心。”
冷冷淡淡的,哪裡像開心了?
雲妱也不糾結,說著,“等會休息後,我再進仙府練劍。”
這幾日,她都是掐著時辰進去的,且不止練劍,還包含浸泡靈泉。
“今日休息。”洵燁道。
在她疑惑間,又言,“前幾日誤撒的菜種可以摘了,靈植得種下去,需要忙活。”
洵燁解釋了下。
雲妱那日趁著添購家具時順道采買了一批種子,其中青菜種子便是考慮文中女主種出來後,特彆水靈,吃了對身體好,便買了些,結果,那日拿給洵燁就拿錯了。
所以他這時這麼說,雲妱不疑有他,也覺得放一天假輕鬆一下不錯,勞逸結合,登時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