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 我有過兩段婚姻,現在這段還在存續期,但是已經沒有激情了, 隻要你同意我回去就跟她離婚。”
“有孩子,我和第一任妻子有兩個孩子,孩子都大了, 再過兩年就上大學了, 不會對我們有什麼影響的。”
“你彆看我現在沒什麼錢, 你知道我家戶口在哪裡嗎,平島知道吧,馬上就要拆遷了, 小道消息說每個人都能拿到五百萬呢, 到時候咱們去城裡買新房住。”
“是沒有穩定的工作, 這不是廠子倒閉了嘛, 直接買斷工齡各自發展的,我想好了到時候有了錢也不拿去做生意,就存定期買理財,一年起碼二十萬呢, 咱們倆還用得著上什麼班啊。”
“對對對,到時候咱們每年出去玩一次,你女兒上學的費用也包在我身上。”
“嘿嘿嘿,哎呀你這話可真是說對了, 我老段啊,就是個老實人!”
“……”
傅珀聽了一路, 原本以為就是個油膩老男人電話聊騷打空頭支票,反正車上安靜,不想聽也得聽, 索性把吃瓜係統打開,想對照看看這男人嘴裡有幾分真話。
結果可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這位“老段”跟對方說的關於自己的信息還真就沒有一句假話。
樁樁件件都能和吃瓜盲盒的正確答案對應上。
這讓原本想在地鐵站點下車的傅珀頓時來了興致。
繼續聽!
今天說啥也得聽他把電話打完。
就這樣,傅珀將近兩個月加加減減才87的分數竟然在短短一個小時內破百了。
坐在後排忍不住給老段豎大拇指——老實,真是貨真價實的老實人啊!
既然這麼坦誠,那你就再多說點吧!
最好把他尿床到幾歲的事也吐露殆儘。
傅珀坐在靠門附近的位置,旁邊是另一位年齡相仿的女生,身後是兩位年約半百的大媽,過道對麵坐著幾個年齡不等的男人。
實現掃一眼,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是整齊劃一的動作。
伸頭,側耳,憋笑。
那位老段也不知道是耳背還是真的這麼自我,將近一個小時內的車廂裡隻有他一個人說話的聲音也像是沒聽見似的。
就這麼讓大家吃瓜吃了個飽。
一個小時後,老段終於下車了,帶著幾乎大半個車的人一起。
傅珀剛準備抬屁股,見下了這麼多人,就有些不好意思暴露自己吃瓜坐過站的事實,索性也坐過站乾脆再往前坐一站。
沒想到就是多的這一站,讓傅珀剛破百的分數近乎瞬間清零。
……
公交車下一站竟然意外的停在一條非常有名的國道口上。
湖城是建立在幾座湖心島上的,他們所在的島形狀狹長,既有平坦的土地又有俊秀的山巒,風景非常宜人。
這條國道是一條有名的盤山道,一側臨山,另一側臨湖,站在過道上往對麵一看就能見到填湖修建的新城,可以說既有自然景觀又有時代盛況,一年四季都有不少人在這條道上徒步騎行。
傅珀重新導航了地圖,發現自己想回老城最快的辦法竟然是徒步穿過這條五公裡的國道,到時候就能直接乘坐地鐵直達老城,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去對麵乘坐她坐過站的公交車,但是這樣不僅需要在車上消耗將近一小時,坐上地鐵也不方便,還得換乘好幾次。
傅珀斟酌了一分鐘,又看了看天色,離天黑還早,就算走著過去應該也沒什麼事。
說走就走,活動一下身體,將包往身後一甩,邁開腿就往前走去。
一邊看夕陽落日一邊走路還真不覺得累。
一輛一輛的車從旁邊飛速閃過,傅珀也不著急,帶著笑容優哉遊哉的漫步。
就在這時一道尖叫突然響起,傅珀腳步一頓,臉上的笑容一收,拔腿就往前麵跑。
繞過一條彎道,眼前的景象讓傅珀差點把自己絆了個跟頭。
竟然有兩名男女跨過公路旁的欄杆站到外麵去了,要知道這裡可是和護城河不一樣,下麵就是深不見底的湖水,腳一滑落下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你們這是做什麼,可彆衝動啊!”
喊話的人急的滿臉汗,自行車歪倒在一旁沒人理會。
傅珀急忙跑過去,一邊跑一邊打量準備跳崖的一對夫妻。
妻子竟然還大著肚子,看起來最少五個月了。
這是發生了多大的事啊,竟然讓一對年輕夫妻寧可帶著未出世的孩子離開這個世界。
而且看他們的穿著打扮也不像是有經濟困難的人,那孕婦腳上的平底小皮鞋她二嬸也有過一雙一模一樣的,聽說要五千多呢,進口小羊皮金貴得很。
可此時卻被它的主人毫不憐惜的踩在雜草叢中,任由其被塵土枯枝覆蓋。
鞋子的主人連自己白皙嬌嫩的小腿被劃出血痕都不在意了,一雙鞋又能得到多少憐惜。
第一個發現他們的男人拿著手機手足無措,想打報警電話,卻怕刺激到夫妻倆,汗水順著頭盔流到臉頰,就連衣領都洇濕一片。
見傅珀來了趕忙給她打眼色。
傅珀拿著手機偷偷在兜裡盲打,言簡意賅的將位置的情況描述一番,拿出來低頭看一眼,檢查沒有問題就發了出去。
心裡卻沒報太大希望,這一片地理位置太特殊了,最近的派出所出警也要十分鐘。
對方懷著孕都要跳崖,說明是真的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求死之心非常決絕,輕易難以動搖。
傅珀輕手輕腳的向前走,一邊走一邊打開夫妻二人的個人信息,就在還有十步遠的距離時腳步突然頓住,麵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驚訝之色。
兩人的基礎信息還能正常看,可各自頭頂卻都掛著一個紫色的盲盒。
不像其他人一連串光團色彩斑斕,少則數個多則幾十,這對夫妻頭頂隻有一個盲盒。
傅珀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也從來沒見過紫色的盲盒。
情況緊急,也顧不得想那麼多了,傅珀沒有絲毫猶豫的將孕婦頭頂的紫色光團抓取過來。
沒想到更神奇的事情發生了,男方頭頂的紫色光團也跟著被牽引過來,二者在靠近的過程中逐漸合二為一。
點開的一瞬間,傅珀就明白了這個紫色盲盒是怎麼回事了。
這是特殊盲盒,吃瓜係統中最為獨特的一類盲盒,需要耗費的分數也是最大的——100分。
這100分也不白扣,其中的內容會非常豐富,就像是看一本書一樣,從上帝視角解讀兩人的一生。
這類盲盒在沒有扣除分數之前無法看到內容,傅珀以前鑽空子的方法在這裡行不通。
這100分必須花。
思緒的流轉非常快,傅珀重新抬腳的功夫100分就已經從她的分數裡扣除了,辛辛苦苦攢了兩個月的分數瞬間就隻剩下可憐巴巴的3分。
但是傅珀卻不後悔。
人命關天,如果能從特殊盲盒中找到破解眼前危機的方法,花再多分數也值。
“啪。”腳步一落地,盲盒裡的所有信息彙聚成流瞬間灌入傅珀的腦海。
韓涵和沈謙的一生也在她眼中掀開了帷幕——
韓涵祖籍是湖城人,幾代經商家境非常殷實,上個世紀因為特殊原因,祖父帶著全家出國避難,直到前幾年祖父過世前念叨著落葉歸根,韓家這才重新舉家回國。
當時正是湖城建設新區的時候,韓家作為外資受到了當地的扶持,很快就成為湖城數一數二的房地產建築開發公司。
韓涵作為家裡唯一的第三代後人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長成了個驕傲明媚大方有禮的姑娘。
直到她在一次湖城本地富商舉辦的酒會上遇到了高新科技公司的創始人沈謙。
兩人男才女貌一見鐘情,天雷地火一日千裡。
韓家重實業搞建築經營幾十年早已成為地產界的老大,沈謙則是代表了湖城高新技術的執牛耳者,兩人的結合可謂是強強聯合又是眾望所歸。
就這樣兩人既是聯姻又是自由戀愛,幾個月就成了夫妻,很快另一個好消息如約而至。
韓涵懷孕了。
最初兩家人都很開心,直到沈謙外祖母過世,整理老人遺物的時候一張老照片吸引了韓涵的注意。
“這是我外祖父和外祖母年輕時的照片。”沈謙指著上麵的兩位三十歲左右麵容的男女給老婆看。
韓涵一看看去就覺得眼熟,隨口問道:“外祖父怎麼沒和外祖母合葬。”
沈謙沒什麼尊敬態度的聳聳肩,“外祖母其實並不是他的正妻,是外室。”
韓涵眨眨眼,很快就理解了,當初那個年代和現在不一樣。
“聽我媽說,特殊年代他帶著正妻一家出國了,沒帶外祖母和我媽。”
那個時候人們的觀念都很極端,為此沈謙的外祖母和媽媽吃了不少苦,還被拉到街上去遊行,往她們頭上扔爛菜葉,每個人走過去都可以對著她們吐口水。
他們一家人對那個男人說是怨恨,多少有一點,更多是漠然。
如果不是今天翻出來這張照片,他們好幾年都不會提一次那個人。
韓涵越聽越覺得熟悉,心裡不由自主的湧起不安的感覺。
下意識問道:“你外祖父的名字叫什麼?”
沈謙正在疊衣服沒留意韓涵越發蒼白的臉色,隨口道:“韓浦仁。”
“哐當!”名字和長相都對上了,韓涵終於渾身一軟摔倒在地上。
沒錯,韓浦仁正是韓涵的祖父。
沈謙的媽媽和韓涵的父親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他們倆竟然是近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