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儀道著謝接過,餘光瞥向他的右手,半天未說話的嗓音有些乾澀:“……手好了?”
“好了。”
水壺裡裝的或許是山泉水,清澈淩冽。央儀抿了一口,又倒一拘在手心,去拍臉上的灰。
再抬頭,男生仍在看她。
央儀不自然地瞥過臉,望向不遠處人群:“你不用過去嗎?”
他搖頭:“現在沒我什麼事。”
“好像還沒和你說過……”央儀頓了頓,“節哀。”
路周釋然地笑了下:“她算高壽了。而且,我和阿茲沒那麼親近。”
“阿茲?”
“奶奶的意思。”
說完,他朝被人拉著攀談的方尖兒那兒揚了揚下巴:“你們呢?來旅遊?”
一言難儘。
央儀點頭:“算吧。”
路周笑了笑。
片刻後,垂著的眼睛掃過她褲腿,他提醒:“這麼紮沒用,蟲子多的地方防不住的。”
這話聽得央儀心都顫了幾下:“不會已經有蟲子鑽進去了吧……”
原本正在下蹲的身軀變為雙手撐膝,路周盯著那截白皙的腳踝看了一會兒,抬眸:“你有感覺?”
不說還好,一說腿上像螞蟻爬似的。
央儀僵硬地說:“……現在有了。”
總覺得聽到有人偷偷在笑。
央儀歪頭打量,卻隻看到男生格外認真的側臉。
他鬆開膝,無比自然地蹲下身,虎口卡在她腳踝處向上輕輕一捋。帶有薄繭的肌膚蹭得她小腿一陣麻栗。
肌膚白淨如初,宛如溫潤白瓷。
路周的手鬆了力道,頭低垂著,看不清表情。
同樣讓央儀看不清的還有自己的腿。
她僵直在那,緊張地問:“……沒有吧?應該沒有吧?”
男生未置一言,將她的褲腿往裡掖緊,熟練地收攏,紮好。這才仰頭:“現在沒事了。”
沒事二字托著央儀的心落到實處。
到了這會兒,她才發覺他們之間的動作有多微妙。
她站,他跪。
以那樣單膝著地的姿勢,一手搭在膝上,另一手還虛扶著她的褲腿。被他碰過的皮膚若有似無地癢。
任一外人來看,都會覺得過於親密。
外人還真是這麼覺得的。
方尖兒被迫社交完趕過來,迎頭就是一句:
“靠,還真是你啊!”
第二句:“你倆乾嘛呢?!”
第三句:“……要不我回避一下?”
屬於悶熱午後的粘稠氣息被破得一乾二淨,央儀不動聲色退回安全距離,含糊:“找蟲子呢。”
方尖兒頓悟:“難怪臉色這麼怪。”
她腦袋一轉,審視般掃過對麵男生:“帥哥,那你呢?你怎麼在這?你大老遠的榕城過來總不會是來旅遊的吧?旅遊也不應該旅到荒山野嶺人家祖墳來——”
央儀扯了下方尖兒後領。
方尖兒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白麻布衣是孝服,嘴巴動了兩下,沒出聲。
兩人歎了口氣,異口同聲。
央儀:“他家。”
路周:“我家。”
方尖兒:“……”
我真該死啊。
她麵色窘迫,支支吾吾地說:“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