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孤有進步嗎?(1 / 2)

寧兒收拾著布巾道:“如今朝野傳聞,殿下刻苦雪天練箭術,陛下念殿下如此刻苦勤勉,不忍撤去武德殿前的弓矢,說當今陛下對待父親寬容與諒解,對太子殿下的勤勉感到欣慰。”

“當今陛下孝順,太上皇慈愛孫子,太子殿下勤勉刻苦,已在朝中成了一段佳話,既然是佳話滿朝文武自然成全,也就給東宮送來了這些。”

一個孝順的父皇,一個慈愛的太上皇,一個勤勉的太子,倒也算是一段佳話。

李承乾整了整衣襟,目光東宮窗外的雪景,低聲道:“外界傳聞都是這樣的嗎?”

“嗯。”

“是誰傳出來的?”

“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如今朝野是這麼傳的。”

“也好,這樣也挺好的。”

寧兒笑著點頭,她將布巾洗乾淨交給殿外的宮女,讓她們晾起來。

大雪覆蓋了每一座宮殿的屋頂,李承乾歎息一聲,在冷空氣中化作一團白霧。

父皇依舊是受人敬仰的皇帝,個人魅力爆棚的天可汗。

他的太子已經很努力了,可終究還是父皇個人光芒下的一點點星光?

良久,這才又重新坐下來,李承乾翻看著眼前的書卷,道:“涇陽的書信送來了嗎?”

眼看殿下找不到書信,現在寢殿內的書卷越來越多,一天不整理便會堆積在一起。

寧兒從一旁的書架拿下來一卷紙,道:“殿下,在這裡。”

李承乾接過道:“有時候真找不到有些東西去哪兒了。”

東宮弟弟妹妹又年長了一歲,她們越來越玩鬨,作為皇兄憂慮的事有許多,所以有時會找不到哪一卷書,大多時候都是要問寧兒。

李麗質笑著,寧兒姐是殿下身邊的好幫手,東宮哪樣物件在什麼地方,她最清楚。

李承乾抬了抬有些酸痛的手臂,看寧兒正在忙著收拾藥罐,道:“麗質,幫孤寫個回信。”

“好。”

還是酸痛的手臂握不住毛筆,李承乾道:“慕容順是唐使,遊曆突厥或西域各地,記錄水土人文風俗,如果唐人歌頌天可汗,難免是自說自話,有些話從一個吐穀渾人口中說出來,比從唐人口中說出去更有說服力。”

李承乾頷首道:“用來打消他的疑慮,這樣就可以了。”

寧兒將信中裝入一個竹筒中,再用木片,掛了一些封蠟塗在了竹筒的蓋子邊沿,將其封好。

李麗質雙手背負,心情不錯地走出寢殿。

李承乾走上寢殿後方的樓梯,樓梯不高,踩上去的時候,還能發出舊木頭的吱呀聲。

因東宮地勢本就不低,樓台二樓顯得很高,在這裡放一把椅子,李承乾揣著手坐下來,將身體的重量放在椅子上。

見殿下就這麼坐著,寧兒連忙給披上一件大氅。

坐在高處看去,遠遠可見各個宮殿前有宮人在清掃積雪,原本積雪的地麵出現了一條條小路。

李承乾道:“王珪去教導青雀了嗎?”

寧兒低聲道:“聽說昨夜就去了,魏王府的人說魏王殿下與王珪老先生徹夜長談,第二天魏王親自送老先生回去……”

聽著這些話,李承乾朝著東宮前殿看去,就見到小福正在著碗筷整理。

“她還是這樣嗎?”

寧兒歎道:“好幾次教過她,她還是改不了。”

李承乾低聲道:“是啊,明明可以洗碗的過程中將碗整理好。”

太子殿下的臉上掛著一副無可救藥的神情。

寧兒也放棄了,因小福習慣地一次隻能做一件事,不能同時兼顧洗碗與整理碗筷。

大雪停後的第三天,休朝五天的朝堂,終於又要開朝了。

李承乾坐在東宮前吃著一碗麵條,坐在門口就可以看到一群官吏正腳步匆匆地走向太極殿。

盤算著時辰吃完這碗麵再去早朝也來得及,不顧群臣的目光,吃得怡然自得一些。

不多時,房玄齡也來了,讓小福端上一碗麵條,房相也坐下來吃著麵條。

如此一來,有房相在身側,太子殿下也不會覺得突兀。

又過了小半刻,李績也來了,因之前約好的,這位太子的箭術老師也接過東宮的一碗麵條。

如此,在東宮門口,房相與李績,還有太子三人皆坐在東宮門口。

李承乾吃著麵條,又喝下一口肉湯,道:“房相,之前的奏章都安排好了。”

房玄齡點頭道:“都分發下去了,也不是所有的奏章都能按時送去各地,還是有不少事要放在明年。”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這個時代的交通方式,大多數人還是靠腿的。

李績大將軍的食量其實很不錯,李承乾一碗還沒吃完,這位大將軍已經吃了兩碗。

等早朝的時辰就快到了,東宮前的這三人才起身。

走向太極殿時,李績問道:“殿下的手臂如何了。”

李承乾活動了一番臂膀,道:“已無大礙了,今天可以繼續練。”

“是末將不該,應當讓殿下循序漸進。”

李承乾腳步繼續走入太極殿,笑道:“以往孤身體孱弱,現在要強身健體,鍛煉筋骨是應該的,大將軍不用自責。”

李績沉默無言,跟在太子殿下身後,一起走入太極殿。

這應該是休沐前的最後一次朝會,殿內的群臣都很高興,而且一個個麵帶笑容。

貞觀七年就要在這個不鹹不淡,說不上忙,也說不上清閒的生活中度過了。

往後的十餘年,又會是大唐蓬勃發展,繼續勃發的十年。

殿內,時任監察禦史的馬周,穿著一件深綠色的官袍,一身官服官靴穿得很板正。

他的目光看著走入殿中的太子殿下。

站在馬周身側的是中書侍郎岑文本,他亦是房玄齡手下的能吏之一。

兩人站在一起,目光瞧著這位太子走過朝班群臣,而後站在了朝班最前方,靠近皇位台階的下的位置站定。

岑文本道:“馬禦史,你可聽說近日的事?”

馬周道:“太子監理朝政,確實有過人之處,能夠從細微處著手,因地製宜,還能給出治理方略。”

岑文本笑著點頭。

馬周又道:“但儲君總歸是儲君,這些事都是臣子的職責,太子也不可能一直事必躬親,對臣子來說有太多的盲從,這樣也是不好的。”

對這番話,岑文本無法反駁,看向太子的神情也愈加複雜了一些。

馬周繼續道:“從監理朝政之事來看,太子殿下是一個重實事的人,現在太子殿下在武德殿前練箭術的事又被稱為一樁美談,爾等光知曉美談,卻未曾發覺,太子應該更重視禮製。”

說這些話的時候,馬周的神色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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