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收起這份奏章,李承乾見到承天門前正在張貼著布告。
李道彥站在門前道:“殿下,立冬了。”
李承乾歎息一聲,點頭道:“有勞你們還在這裡值守了。”
聞言,守衛在這裡的侍衛們,紛紛行禮。
“道彥兄,今天可有打算早點回家。”
李道彥抱拳道:“臣入夜之後就有輪值的將領前來接替。”
李承乾拍了拍這個堂兄的肩膀,又道:“將士們辛苦了。”
一眾侍衛姿態放得更低了,當初守備長安時,太子便會親自查看各處城防。
如果說這位太子是彆人,或許會指指點點。
可眼前的太子殿下在守備長安時從來不會指點。
反而這位太子總是會抱有一種敬佩的目光看著諸多將士們,隻是這種目光,就能令眾多將士們提振精神。
這種被尊重的感覺,令將士們心中更加敬重太子。
為國征戰,戍守一方的將士自然是值得尊敬的,李承乾並不知道這些將士們心中的感受,或許從本能上來說,一個不尊重老兵與將士的朝代,那麼這個朝代也不會多麼強大。
就算不從太子的身份來說,這些動作,目光或者是言語,都是從本能上表達出來的,沒有任何的表演成分。
等太子殿下走入承天門,一直去了東宮,一旁有侍衛道:“你們知道嗎?太子殿下有理想。”
有人問道:“理想是什麼?”
“某家跟著江夏郡王征討吐穀渾回來之後,得了軍功才換了值守承天門的位置,大將軍說太子殿下想要去沙漠種稻子。”
“稻子?”一旁又有人狐疑道:“太子殿下去沙漠做什麼?”
“誰知道的,說不定太子殿下想要去橫掃西域。”
承天門前的幾人小聲議論。
李道彥咳了咳嗓子,幾人當場噤聲不再言語了。
走回東宮,弟弟妹妹正在午睡,李承乾將工部要修繕九成宮的奏章丟在一旁,也不想去看這份奏章。
其實從個人情感上來說,李唐家這一畝三分地,能有現在的盈餘已經很不錯了。
真要是一切按照朝堂的規矩來,修繕九成宮奏章再到中書省多半就會被房相批複,一切流程就這麼走下去了。
皇權的力量在這個世道是強大的,皇帝的一句話就可以征發龐大的勞動力,數萬兵馬說動就動。
真要說這種權力的強大,不令人心生向往?
再換個說法,將來要麵對幾億上千萬的人口,發展社稷,建設大唐,哪一筆開支不得小心翼翼?
所以從思想根本上來說,心懷天下還是很重要的。
萬千庶民才是曆史與社會構成的主體,是絕對不能忘記的經驗總結。
大唐真的不富裕,千裡迢迢去九成宮避暑,也不算上上之選,成本實在是太高了。
現在生活稍微好一點了,也不再像前兩年這麼拮據了,省吃儉用生活的良好品德就不能保持了嗎?
父皇手裡有點閒錢就開始大手大腳,這種行為絕對是不好的。
李承乾鋪開紙張,繼續寫著關於吐穀渾治理的具體方略,入夜時分,李麗質見皇兄還在專注書寫,便不讓弟弟妹妹去打攪。
寧兒端著飯碗走入寢殿內,看到太子殿下正專心書寫著什麼,隻是將一碗梅乾菜悶肉與一碗醃蘿卜放在一旁。
而後默不作聲地點亮油燈與燭台,放在殿下的身側。
天色不知不覺入夜了,李承乾寫完這份方略的時候,隻有眼前的燭火下還算明亮。
看著眼前已放涼的飯食,應付著晚飯。
寧兒見狀道:“殿下,奴婢去將飯菜熱一熱。”
“不用了,還不是很涼。”
“喏。”
李承乾吃著飯菜,看著殿外的黑夜,道:“去年立冬的時節,還在下雪吧?”
寧兒點頭道:“是的。”
夜風吹來,吹得桌上的紙張掀了起來。
翌日,李恪也早早來到了東宮,見皇兄正在練著箭術,他站在一旁看著。
這個弟弟來東宮還有些拘謹,可能是很少來東宮,他站在一旁雙手有些不安分,時而雙手背負,時而雙腿並攏,垂手而立。
李承乾按照大將軍的話語,放出一箭。
箭矢比以往更穩當了,速度也更快了,能夠聽到很明顯的呼嘯聲。
“你來試試?”
聽到話語,李恪接過皇兄遞來的長弓,拿起一旁的箭矢,朝著靶子上放出一箭。
箭矢沒有精準落在靶心,而是與自己的相比偏了不少。
李承乾蹙眉看著靶子,沉默不語。
李恪連忙道:“其實弟弟不善箭術。”
“唉。”李承乾有些懊悔讓這個弟弟表現,他的表現不儘如人意,不知道還以為在讓這孤。
他們將孤當成什麼人了?
李承乾歎道:“崇文殿有兩卷紙,伱先拿去中書省,就算是東宮所贈的,孤晚點就去房相那邊。”
“喏。”
皇兄讓練箭術,李恪拘謹或者不知所措,可給皇兄帶帶東西,打打下手,這種簡單的事情對李恪來說易如反掌,也特彆地拿手。
李績低聲道:“在軍中,吳王的箭術其實很好,比之軍中絕大多數同齡人都要好,就連陛下也有讚譽。”
李承乾頷首道:“是嗎?”
李績點著頭,“可能是許久不練有些生疏了。”
“那他平時除了練箭,都在練什麼?”
“戰陣,行軍,騎馬,奔襲,刀法。”
李承乾冷哼道:“科目還挺多。”
父皇的兒子一個個都這麼出類拔萃的嗎?
且不說李恪了,還有一個李泰。
李承乾道:“父皇的兒子,孤的兄弟幾個,或許就數孤最平庸了。”
李績道:“末將以為殿下才是最不平庸的。”
“大將軍說笑了。”
“末將沒有說笑。”
李承乾道:“這個弟弟不善溝通,讓他試一試,他還故意讓著孤。”
李績點頭,收拾著靶子上的箭矢。
眼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今天還要去中書省參與政事。
“皇兄,這是今天的課程。”
接過妹妹遞來的紙張,李承乾端詳著,道:“就沒有體育課嗎?”
“前兩天剛長跑過,弟弟妹妹都不想跑步。”
“她們從國子監回來之後,下午增設一個體育課,就算是踢毽子跳繩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