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皇後低聲道:“平日裡帶三兩人出宮遊獵,還想瞞著兒子不成?”
聽著母後正在數落著父皇,近日不理宮中的事。
李承乾道:“父皇,母後,兒臣就先回去了。”
長孫皇後道:“把兕子也帶去吧,她總是惦記著東宮的飯菜。”
冷風吹動著小兕子的道袍,李承乾牽著她一路來到了東宮,正是傍晚時分,東宮飄來了飯菜的香味。
“明達!”麗質喚了一聲。
這個小妹妹又跑入了姐姐的懷中。
李淵撫須笑道:“這孩子一到東宮,這裡就有聽不完的笑聲。”
東陽還在數落著李治的作業,在東宮幾個姐姐的眼中,李治早就被排除了聰明人的行列,歸為類差生。
要不是有李慎與他一起,李治就是成績最差的一個。
趕著黃昏時分,李承乾離開這個時候最熱鬨的東宮,獨自一人走向冷清的承天門,皇城內的官吏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走到中書省時,見於誌寧與褚遂良還在這裡。
“還不回去嗎?”
褚遂良收拾一番,道:“下官這就回去了。”
等他一手扶著官帽快步離開,於誌寧道:“哪怕太子殿下去釣魚了,他褚遂良都會說殿下是要殺人了。”
李承乾奏章放在一旁的書架上,在一卷卷宗中做好記錄歸檔,一邊寫著道:“他平日裡總會這麼說嗎?”
於誌寧埋怨道:“都是他說的,現在有人覺得與太子殿下是生人勿進。”
李承乾錯愕一笑。
“患得患失的人就是這樣,哪怕殿下咳嗽一聲,他都會覺得是不是要人頭落地了。”
這些天鮮有來中書省了,多數時候都也閒得自在。
將這裡的卷冊歸檔是太子的日常工作之一,這種事也可以由於誌寧來辦,如果東宮太子不來,他便幫著歸檔。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這些天在忙什麼,又不好多問。
李承乾看著需要歸檔的卷宗冊目,又道:“河西走廊有消息送來嗎?”
於誌寧道:“還未有送來,這個月上旬似乎是修建敦煌郡的吐穀渾人出了一些亂子,多半要延誤工期了。”
“看來那邊的事,也不是一帆風順的,真是有勞那幾位了。”
“是呀。”於誌寧回道:“能一帆風順的事太少了,正如今年夏季時有人說李義府征召了這麼多吐穀渾人,而這些人又不是關中人,想要管好他們都用嚴刑,會出亂子也在意料之中。”
“洛陽的案子有眉目了,人犯的名冊沒送來嗎?”
“照理說洛陽的呈報到了,人犯的名冊也該在下午送到。”於誌寧蹙眉道:“多半是也遇到了什麼波折。”
李承乾在歸檔的卷宗中看到了一份記錄,是杜正倫和崔仁師的談話,點著書架的一份份卷宗,將這份談話記錄取了下來。
於誌寧看了一眼,回道:“殿下,洛陽的呈報剛送到長安,崔仁師一家急匆匆離開長安城。”
“搬家走的嗎?”
“不像是,宅院內的東西都還在,人走的時候沒帶走親眷,隻是崔仁師兄弟離開了。”
“看起來像是有急事出了個遠門?”
於誌寧道:“說來也奇怪,照理說崔仁師是修史編撰,而且陛下已有意將他升遷殿中侍禦史,他就算是有急事離開長安,也該向朝中報備一聲,這麼匆匆一走,也不給朝中帶話,有點像……”
“逃命?”
“嗯。”於誌寧頷首。
李承乾將所有卷宗都歸檔好,這樣一來就可以隨時取用,“洛陽的事與他們有聯係嗎?”
“回殿下,七姓十家在洛陽都是有人脈的,或者也有親族在。”
“嗬嗬嗬,孤越來越覺得這些人……太有意思了。”李承乾收拾好中書省,關上大門對他吩咐了幾句。
於誌寧作揖快步離開。
東宮太子這些天閒得自在,近來已經很少參與朝政了,除了偶爾來過問京兆府的進展。
李承乾回到了東宮,與弟弟妹妹一起用了飯,李麗質就領著小兕子去玩,她這兩天都可以住在東宮。
夜裡,今晚的新月掛在夜空,夜色比以往更黑。
於誌寧從皇城離開之後就去了大理寺,當他從大理寺走出來之後,又有一隊官兵出了大理寺,拿著令牌出了長安,朝著洛陽方向策馬疾馳而去。
東宮的寢殿內,李承乾打磨著一根扁平的針,將它放在一盆水上。
扁平的針浮在水上,一動不動。
李承乾緩緩轉動木盆,看著這根針的變化,看到這根針忽然動了一下,心中訝異之下,又仔細觀察了片刻。
寧兒瞧著殿下的行為,神色好奇,伏下身也看著這根針。
李承乾又將這根針掛在細長的鐵杵上,看著這根針兩端晃動,最後在南北方向定住。
稍稍撥動這根針,它所指的方向就稍稍有些變化。
將這個變化記錄下來,李承乾發現指針的指向並不是太準確,應該與貞觀年間的地磁變化沒有太大的關係。
寢殿內亂糟糟的,見太子殿下開始整理了,寧兒也幫著將這些細碎的雜物都整理起來。
李承乾發現指南針的製作並沒有預想的簡單,合適的環境用更合適的技術會更好,指南魚與水浮法反而更好用,更有實際的利用價值。
那麼眼下先做個結論。
“領先的技術並不適合當下的環境,合適的技術才是當下的切實需求。”
聽太子殿下忽然言語了一句,寧兒繼續整理著,也不知殿下說這句話是何意思。
小福端來了一盆熱水,好奇道:“殿下,千裡眼是什麼?葫蘆娃兄弟那位二娃的眼珠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