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母出殯那天最累,你得好好養精神,若是身體垮了,容易誤事,再說,你這般,嶽母也不能安心的。”無法,見司月依舊無動於衷,楊天河隻得拿陳氏說話,看著司月這個樣子,他是真的心疼。
司月想了想,點頭,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也好,”摸了摸小寶的腦袋,“小寶,你跪一會就站起來去院子裡活動活動,”見楊興寶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楊天河,你看著點,他人還小,彆傷了骨頭。”
這話說得楊天河一愣,剛想說哪有那麼容易就傷了骨頭,可見司月一臉的認真,硬是將話憋了回去,用力地點頭,“放心,我會看著他的,你快去休息吧。”
即使是之後的幾個晚上都換成了楊天河在守夜,隻是,司月原本胖乎乎的臉還是以肉眼能夠看得見的速度消瘦下來,甚至尖下巴都出來了,外人都以為司月是傷心的,想要勸解卻不止該如何開口。
實際上隻有司月心裡明白,她的傷心絕大部分是記憶和身體裡殘留了小姑娘的感情,對於這一家人的遭遇,她更多的是唏噓。
真正困擾她的是心裡不斷往冒的愧疚,即使是真正的司月是自己選擇結束生命的,即便是陳氏沉重的母愛帶來的是枷鎖,再加上她這異世孤魂也根本不是有意地占有這具身體,她還是止不住愧疚。
每次迷迷糊糊的時候,司忠和陳氏凶狠的臉都會出現在她的腦海裡,似乎在無聲地質問她為何要搶了她女兒的身體,小姑娘怨恨的雙眼盯著她,問她明明發現陳氏的不對勁,為何不救她,每到這個時候,司月都想要解釋,可急得滿頭是汗,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醒來之後的司月也知道這隻是她自己魔怔了,跟司忠一家並沒有關係,再說她其實也算是無辜之人,隻是身不由己才來到這裡的,可有些情緒不是理智上想得清楚明白就能夠控製的,特彆是在看到棺材裡躺著的陳氏,還有記憶裡整個院子裡一家三口幸福的歡笑時,清醒的她都忍不住難過,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
至於引發司家一家三口這般結局的最初事故,司忠救楊雙吉一時,她同樣忍不住在心裡問,如若司忠早知道會是這般的結果,他還會一如既往地選擇救人麼?
這個問題就跟司月的親生父親一樣,沒有答案,她雖然是詭異的重生了,卻不代表真的能讓時光倒流,也不能說世界上真有後悔藥這玩意,所以,除了唏噓,安排陳氏的後事,她真不知道還能為這一家子做些什麼?
時間不會因為任何人的難受而停止,很快就到了陳氏下葬這一日,一個村子住著,除非已經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平日裡相交平平的村民各家都會出一個人,帶著或多或少的東西陸陸續續地到來。
司忠夫妻兩個在楊家村並不起眼,除了寵女兒這一點令人看不慣之外,以著他們的性子就算不會交好,左右逢源,也少有敵對之人,因此,整個楊家村的人來的人還真不算少。
對於來客,都有楊天河招呼著,當遠遠地看著楊家人朝著這邊走過來時,兩手握緊,他不是說了司月不願意見到他們嗎?若是換了立場,楊天河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隻是現在,人已經來了,總不能拒之門外,若真是鬨起來,打擾死者,那罪過就大了去了。
“孟子哥,你幫我看著一下。”楊天河說完,就快步走進堂屋,今天的天氣不錯,大部分人進了靈堂之後便在院子外麵的長凳上坐著,聊聊莊稼,聊聊孩子,倒不會覺得無聊。
“我爹娘他們來了。”這一天楊天河是披麻戴孝,司月和跪在她身邊的楊興寶是同樣如此,一聽這話,微微皺眉,見身邊的男人一臉的擔憂,是怕她沉不住氣鬨起來嗎?
司月畢竟不是這小姑娘,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吵鬨,“不要讓他們進靈堂,我娘不想看到他們。”
“好。”楊天河還想再說些什麼,不過,看著司月的神情,將話咽了回去,腳步匆匆地走了出去,還是將他們家的人消停一點比較重要。
“爹,大哥,你們去那邊坐吧。”楊天河趕在王猛說話之前對著楊雙吉說道,而這話讓王猛有些吃驚,奇怪地看了一眼楊家人,他雖然長得粗枝大葉,可卻是可心細的人,在這一刻,他突然發覺,或許楊家和司家的事情並不是他所想的那麼簡單,畢竟從一開始他就想不明白,楊天河雖然不錯,可絕對不足以讓寵愛女兒的司大叔將女兒嫁給他做填房,之前還以為是不是司大叔病急亂投醫或者神智糊塗了,現在想來,應該還有不少他不了解的事情。
不過,就現在來說,這些事情並不重要,“是啊,楊大叔,楊大哥,這邊坐。”說這話,還順著楊天河指的方向,院子西南角,指完之後,神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