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接下來,她就準備刷名聲。
楊家村又來了一戶姓司的人家,搬到了秦家的屋子,買了司家的田地,這個消息飛一般地在楊家村傳開了。
“這天河媳婦也真是的,昨天我才誇了她,今天就犯傻了,”朱氏對著楊雙盛說道:“你說說,哪有這個時候賣地的啊,再說,那可是她爹娘留給她的嫁妝,就這麼賣了,銀子倒是拿了不少,可銀子用完了呢,就什麼都沒有了。”
“彆說了,”楊雙盛看了一眼朱氏,因為答應司月保密,所以並沒有打算將這事告訴朱氏,“不了解情況就不要胡說八道。”
自家男人很少這麼說話,一時間朱氏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和家人一同驚訝地看著楊雙盛。
“你們也是,我能告訴你們的是,那天河媳婦並不是你們想象的那般,在外麵也不要人雲亦雲,若是讓我知道家裡誰閒著沒事出去咬舌根,我定會將其趕出家門,都記住了嗎?”楊雙盛嚴肅地對著自家兒子媳婦說道。
“是,爹。”一家人齊齊地開口,他們可不認為楊雙盛是被那重禮所打動,不過,以後在麵對司月的事情,他們都多了一份沉思。
“老四媳婦,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把你們家的田地都賣了?”楊雙吉進了院門,看著在收衣服的司月,壓抑不住怒氣問道,再看著蹲在一邊殺魚的楊天河,恨不得上前踢兩腳,“還有老四,你怎麼不勸著點。”
“爹,那是司月的嫁妝,她有權利處置的。”楊天河心想那兩個奴才還是知道感恩的,主動地將姓氏改成了司姓,“司月也是看著她們可憐,又同姓司的份上。”
說著這話,楊天河不敢抬頭,畢竟以他爹的精明,很有可能會發現他在說謊。
司月更像是沒有聽見楊雙吉的話,抱著衣服,直接轉身進了房間。
而楊雙吉能如何,老四說得太對了,那是司月的嫁妝,她愛怎麼處理都是她的事情,他能說司月這一輩都是她楊家的人,那四畝地遲早都會姓楊嗎?隻是,他沒想到老四媳婦竟然會那樣的愚蠢,這樣的行為無疑是殺雞取卵。
楊雙吉正想說什麼,王猛和朱氏急匆匆地走進來,看見楊雙吉,先是客氣地打了招呼,“司家妹子。”朱氏聲音一揚,衝著司月的房間叫道。
“王大哥,大嫂,快點進來。”完全不同於對楊雙吉的態度,司月笑意盈盈地將兩人引進房間,倒水的時候不忘對一邊的楊興寶說道:“小寶,叫人。”
“大叔,大嬸,好。”楊興寶笑眯眯地說道。
“好。”兩人一聽司月賣地的消息,就急匆匆地趕來,以朱氏的急脾氣,哪裡還忍得住,“司家妹子,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再想想,一聲不吭地就將地賣了啊。”因為當司月是自己人,所以,朱氏說這話的語氣難免就帶著責備。
王猛的臉色也不好,眼睛瞪著司月,不說司大叔大嬸會怎麼想,有那四畝地在,以後就是司家妹子在楊家有什麼變故,她也不至於一點依靠都沒有啊。
司月笑看著兩人,出去了一趟,見楊家人離著他們房間還遠著呢,才走進來,小聲地說道:“王大哥,大嫂,你們不要著急,地我並沒有賣,因為有其他的用處,所以,才讓司大叔那麼說的。”
兩人提著的心回到原處,“沒賣就好,”至於做什麼,他們還是有眼色的,如果不是不方便說,也不會傳出那樣的話。
“你們放心,前幾日楊天河說麻煩你們家的勞力出一天活忙幫收麥子的事情還是算的,工錢司大叔也是按說好的算。”司月說完,見兩人的神色就知道他們要說什麼,“你們若是不拿工錢,我就去請其他人。”
“你這妹子,怎麼就那麼倔。”朱氏一聽她這話,就知道她是認真的,隻得笑著說了這麼一句。
這兩人能在第一時間放下手中的活趕來,與楊雙吉的質問不一樣,他們是出自於關心,至於楊雙吉,她可不認為對方沒有私心的。
“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賺錢並不難。”司月不在意地說道。
“誰說的,做繡活也是很辛苦的,你瞧瞧你指尖的繭子,還傷眼睛,”她自然知道司月賺錢容易,不過,那也是她有本事,“我剛剛進門的時候,怎麼看到楊老四在殺魚?”
被這麼突然一問,司月點頭,“是他自己要殺的。”
王猛卻突然想到沒嫁人之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司月,“那衣服是誰洗的?”問完這話他才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傻,這不,朱氏都奇怪地看著他。
“楊天河。”
結果司月的三個字讓朱氏驚悚,王猛驚訝的同時倒有些了然,好吧,其實他已經習慣了什麼都不乾的司月,一想到司月像他媳婦那樣在家裡忙裡忙外,臟活累活不停地乾,隻要一想到那畫麵,他就覺得有些不適應,仿佛那本就不是司月該做的事情。
所以,比起這個,他似乎更能接受做家務的楊天河,至少那樣他不會覺得心疼。
即使是司月再三挽留,王猛夫婦也沒有留下吃晚飯,家裡還有一堆的事情,不過,離開的時候,夫婦兩個都特意看了楊天河好幾眼。
司月賣地的事情讓楊家人氣得腦子發疼,在周氏的眼裡,那四畝地遲早都是他們的,可如今已經成了彆人的了,怎麼能夠不難受,最關鍵的是,他們連銀角都沒有看見,楊家有和周氏一樣想法的人並不在少數,可再氣惱又能如何,隻能在心裡憋著。
“司月,”睡覺前,楊天河開口。
“說。”司月閉著眼睛說道。
“明天家裡收麥子,爹讓我去。”
知道楊天河心裡已經有了決定,她自然不會去反對,反正身體又不是她的,“那就去吧。”
“哦。”聽著司月淡淡的聲音,楊天河心裡很是失落,其實,他最想的是司月像之前娘讓他去劈柴那般,為了他的身體阻止他,可司月並沒有,說明什麼,說明她並不在意自己。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楊天山就來敲門,“老四,起床了,吃了飯該去地裡了。”
很大的聲音讓楊天河皺起了眉頭,坐起身來,看著床上已經睜開眼睛的司月,不好意思地說道:“吵醒你了。”
“廢話。”司月坐起身來,外麵敲門的聲音並沒有停止,楊天山“老四,老四”不停地叫著。
“大哥,我已經醒了。”楊天河的眉頭皺得更緊,等到外麵的聲音停止之後,“你再睡會。”
“不用了,你去升火,摘菜,我給你擀麵條,”司月說著就下了床,也不管楊天河,穿了衣服就出了房門。
楊家人倒是驚奇地看著司月,一副這懶婆娘也能起得這麼早的模樣。
不過,等看到楊天河那大海碗裡滿滿的一晚麵外加兩個雞蛋,即使是他們的夥食有所改善,心裡很不是滋味,“彆硬撐,實在受不住就回來,”在楊天河出門前,司月這般說道。
可看著楊天河開心地看著她時,皺著眉頭開口,“你可彆誤會,我隻是想告訴你,你要出了什麼事情,小寶就成了我一個人的責任了,這樣的美事你想都不要想。”
“老四,快點,磨蹭什麼呢。”楊天河剛想說什麼,楊雙吉的聲音就出現在門口,回頭,才發現下地的人一個個都睜大眼睛瞪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拿著鐮刀走了出去。
六月初的太陽已經帶著些許的毒辣,可此時在地裡的楊天河機械地揮動著鐮刀,看著麵前的麥子在他手裡不斷地倒下,整個人汗如雨下,直到此時,他方才體會到老大夫那一番話,從開始乾活到現在,才僅僅兩個時辰,他是越來越覺得吃力了。
“老四,手腳快點。”楊雙吉的聲音再次響起。
楊天河也隻能苦笑,咬著牙悶聲加快手上的動作,好像隻要他手上的動作稍微慢下來,爹催促的聲音就會想起,皺眉,看來爹對自己很是不滿,否則的話,即使是再忙碌的時節,乾一陣子活也能夠稍微地休息一下的。
為了節省時間,午飯楊天麗送過來的,無論是飯菜還是窩窩頭,量都比平時足,就是油水也比平日裡要重。
“看來我是來晚了,”司月提著菜籃子走過來,笑著說道。
“這麼大熱天,你出來做什麼?”楊天河忙站起身來,看著司月被曬得通紅的臉還有額頭上薄薄的汗水,眼裡閃過心疼。
“我有些不放心,”司月小聲地說道,楊天河此時的臉色實在是算不上好,她不清楚楊家人是沒看見他慘白的嘴唇還有滿頭的汗水,眼裡的疲憊,還是看見了,卻隻當他是在假裝。
“你沒事吧?”
楊天河心裡滿滿的苦澀終於有了甜意,搖頭,“沒事。”
“三弟妹,你來做什麼?”小周氏尖利的聲音高高的響起,引得村子裡其他的人都看向這邊。
司月笑容中帶著幾分不好意思,“大嫂,你也知道,我並不會農活,今天你們辛苦了,所以,我做了幾個菜,希望你們不嫌棄。”
“我來吧。”楊天河接過司月手中的籃子,將裡麵的菜一一端出來,香味頓時就飄了出來,看得楊家人一愣愣的,這味道她們聞了好些日子了,吞了吞口水,也沒有再客氣。
隻有楊雙吉有些疑惑地看著司月,他可不認為老四媳婦有這樣的好心,不過,很快,他就明白司月的用意,這不,就有臉皮厚的,聞著味還不算,抱著碗就跑了過來,“四嫂子,你還有這手藝,四哥可不得享福了嗎?看著就好吃。”
楊天河一聽,嗬嗬直笑,“哪裡的話,天慶,你也來嘗嘗。”說完,拿著夾了好幾大筷子到楊天慶的碗裡。
“這怎麼好意思?”楊天慶話雖然是這麼說,可吃的時候是半點沒有客氣,一吃就停不下來,邊吃還邊說道:“嫂子,你這手藝,可比楊廚子要好得多。”
“喜歡就多吃點。”司月笑著說完,舀了一碗雞湯遞給楊天河,“先喝些湯吧。”
對於司月的動作,溫柔的聲音,楊天河有些受寵若驚,臉上咧出大大的笑容,閃得司月有些晃眼。
之後,不用楊家人招呼,楊天慶每個菜都夾了一大筷子,堆得冒尖的一碗,這才開口說道:“你們吃著,我回去了。”
楊家人無語地看著絲毫不客氣的楊天慶,很快就看見他將碗裡的菜分給家裡人,不僅白吃,還帶著走,可即使是楊雙吉明白司月的用意,也沒辦法阻攔,司月廚藝好的名聲就此傳開了。
回到家裡不久,不知為何,坐在繡架前繡花的司月怎麼也靜不下心來,煩躁的她,乾脆將針放下,皺著眉頭,咬著下唇,沉默了許久,才突然站起身來,“小寶,”
“娘親。”乖乖在一邊練字的楊興寶抬起頭,疑惑地叫道。
“我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說著勾起一抹笑容,“你過來,聽我跟你說。”接著在楊興寶的耳邊好一陣嘀咕,“明白了嗎?”
“恩,”楊興寶點頭,“我聽明白了。”
“小寶,無論是這件事情,還是以後,以後都不要再說所有的長輩壞話,壞人二字可以放在心裡,卻絕對不能說出來,”司月想了想,便宜兒子還是從小培養比較好,“現在不明白也不要緊,把我的話記在心裡,按照我說的做就行,閒暇時就多想想,我是不會害你的。”
“恩,我相信娘親。”楊興寶點頭,今天爹去地裡收麥子,他不是不擔心的,雖然不知道娘為什麼要繞這麼多的彎彎,可隻要能讓爹休息,好好地養身體,他就覺得高興。
“乖兒子。”司月摸了摸楊興寶的腦袋,找出老大夫的字條,放好,牽著楊興寶的手就走了出去。
楊大夫的家算是整個楊家村最好的,不僅僅是外觀,裡麵的布置也是同樣如此,“司丫頭,你這個時候帶著小寶過來,他是有什麼不舒服嗎?”楊大夫家裡也有不少地,不過,不用他親自去乾,看著已經開始長肉的楊興寶,氣色也很好,不像有什麼事情的樣子。
“不是的,這次不是小寶。”司月站在楊大夫麵前,眉宇間帶著不安,“是我們當家的。”第一次這麼稱楊天河,司月還真不是一般的彆扭。
“他怎麼了?”楊大夫開口問道。
“你看看這個,”將那老大夫的字條遞了過去,“我不知道他的身體是不是真的已經那般虛弱了?想著防範於未然總是好的,所以這些天也一直按照大夫的吩咐,給他補身子,隻是,今天他去地裡收麥子。”
看著上麵簡單的敘述,楊大夫皺起了眉頭,“不是說不能做重活的嗎?怎麼還去地裡了?”
司月低頭,“估計是因為我的原因,我們跟爹和娘都說了好幾遍,可他們就是不信,今天中午,去給他們送飯的時候,我看著他臉色很是不好,回到家心裡更是忐忑不安,就怕他出什麼事情,你說他若是出什麼身體,我們母子要怎麼辦?”
司月說話的聲音很低,帶著焦急和擔憂,明明娘親早已經交代好了的,可楊興寶聽著還是止不住難受,他爹可真辛苦,忍不住撇嘴,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模樣。
“哎!”司月的事情,再加上小寶的身體,讓楊大夫對楊家有了些看法,隻是,終究不能說什麼,歎了一口氣,才開口說道:“那司丫頭,你想讓我怎麼做?”想了想又補充道:“我隻是個大夫而已。”
“我知道,”司月急忙點頭,“我想請楊大夫你走一趟,給他瞧瞧身子,是不是真的如那大夫說得那般,如果有你的確診,他也就不必苦苦硬撐,身子除了什麼毛病就不好了。”
楊大夫聽著司月的話,思考了一會,才點頭,“好吧,我就陪你走一趟,不過,這事可不能像上次那樣鬨開,否則,老夫就是好心辦壞事了。”
“我明白的,”司月知道他指的是燒嫁妝的那事,不過,還是小聲的辯解一句,“上次的事情也不是我能作主的。”
楊大夫何嘗不知道她說得有道理,笑著說道:“隻要不是你鬨起來的就成,否則,就是我的罪過了。”
“哪能啊,你是行醫救世的菩薩,”司月賠笑,低下眼簾掩飾住裡麵的狡黠,若是順利的話,一箭三雕,她是要刷名聲不假,但是,她更高興踩著楊家人的名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