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楊興寶驚喜地叫道,“黑圈圈真是聰明,是不是?”眼裡全是躍躍欲試。
“恩,”司月點頭,將骨頭給了小寶,“你試試。”
楊興寶興奮地將動作做了一遍,黑圈圈先是疑惑,明明之前主人做完這些就會將骨頭給它了,雖然那麼硬的骨頭根本它根本就啃不動,可它還是很喜歡看著自己窩裡的骨頭一天比一天多的,不過,黑圈圈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它最喜歡的小主人,配合一下拉。
喜得楊興寶咯咯的笑聲充滿整個院子,“小寶,你想讓黑圈圈變得更聰明,就得耐心地教他它,彆看這幾個動作簡單,對於黑圈圈來說,卻學得很是不容易,娘親也是訓練了很久的,接下來,我將教黑圈圈的事情交給你,沒有問題吧?”
小孩因為每天要去縣城上學,蔡大人家也沒有他那般大的孩子,玩伴太少,如今這黑圈圈應該也能算一個,她並不要求小寶在訓練的過程中明白多深奧的道理,隻希望能讓這孩子能夠更開心快樂,等到長大後回憶起來,能夠都能會心一笑。
“沒有問題,娘親,我一定可以的。”楊興寶認真地說道。
原本楊天河還擔心一家三口住一個大院子會不會感覺冷清,如今看著院子裡笑得燦爛的母子兩人外加一條對著小寶手中的骨頭流哈喇子的醜狗才發現,他是杞人憂天了。
比起楊天河搬家後每天都過得充實開心,司忠家田地裡的紅薯賣出了水稻的價格,那時那絕對是轟動了整個村子,不過,當家裡有紅薯的人也拿去賣的時候,還是之前的價格,他們本想去問司家的,可是被村長給攔住了,一句“你們活得不耐煩就去問”讓所有人都止步。
,很快,村子裡便有傳言,司忠的背景可能不是那麼簡單,他身後有大人物在,否則,整個安縣怎麼就單單他一家的紅薯賣出了那樣的價格。
再說,平日裡司忠看著和藹,很好相處,可他們總覺得他身上有一股跟他們格格不入的氣質,再加上司忠養著送從山裡麵撿來的一個醜孩子,那養得比親兒子都還好,原本他們還覺得奇怪,現在有了這件事情,在他們眼裡,他們不能理解的行為,還麼是詭異,要麼就像現在這樣,在司忠和她妹妹都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對於田氏將司忠一家說得神乎其神,司月隻是笑著說道:“能將遺棄的嬰兒抱回來好好養著,無論他背後有多大的勢力,我覺著都是個好的。”
田氏點頭,讚同地說道:“可不就是這個道理。理嗎?”
“對了,大嫂子,你有什麼事情嗎?”過了一會,司月看著欲言又止的田氏,笑著說道:“若是我能幫上忙的,一定不會推辭的。”
田氏一聽司月這麼說,也不猶豫了,“是這樣的,你也見過我家那大丫頭,興菊,如今都十三歲了,可對於女紅也就僅限於紛紛補補縫縫補補,我自己也是個手笨的,繡個花都拿不出手,我那弟妹同樣如此,所以想要擺脫拜托弟妹你,也不要求她能跟弟妹一樣,隻是希望十五歲時說親時能讓人看出來她繡的是什麼東西來。”
說完這話,田氏的一張臉都通紅,畢竟這事司月的拿手絕活,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她也不會開那個口的,想想她都覺得羞愧,他們家的男人,上至她公公,下至她兒子,都沒有一件像司月院子裡晾著繡了花的衣服,好在公公開明,丈夫也不嫌棄,否則,她和弟妹估計會被村子裡的唾沫給淹死。
想到這裡,連忙補充道:“若是不行,就當嫂子沒說這話。”
“嫂子,這隻是小事情,”司月笑看著田氏,為了不讓她的臉繼續紅下去,“這樣吧,你先回去給興菊準備繡花的針線,帕子,先從簡單的學起,明日就帶著她過來,我儘力教,她能學到多少就要看她自己的天賦了。”
“恩,”田氏欣喜地點頭,雖然他丈夫說女人不會繡花也沒什麼,可她真的不能確定興菊她們幾個丫頭能不能像她和弟妹那般幸運,遇上不嫌棄他們她們女紅的婆家,再說,不會繡活在田氏心裡多多少少有些遺憾的,所以,她不希望女兒也跟她一樣。
隻是,第二天,司月就有些後悔了,瞧著興菊姑娘濃眉大眼的,長得聽挺機靈的,她說得也挺詳細的,但為什麼這姑娘將十個手指頭都虐待了遍了,卻連門都沒摸到,彆說司月看得無語,就是在一旁的田氏都急得跳腳,可再跳腳又有什麼用,沒看興菊姑娘真的很認真一點也不怕疼地在較真。
“今天就到這裡吧,”看著天色,不一會楊天河他們就要回來了,“以後你有空就過來,多多努力,我想兩年的時間,還是能夠達到你娘的要求,讓彆人知道你繡的是什麼的。”
“真的,多謝四嬸。”興菊高興地說道,她是真高興,在今天上午過來的時候,看著四嬸那繡品,她驚歎地同時也想過有一天她會不會也能繡出這樣的來,可知道直到奮鬥了將近一天的時間後,到此時她已經徹底死心了,在她看來,能視線達到娘的目標就不錯了。
接下來的日子,楊天河一有空就往楊雙林家裡跑,楊大夫采藥的時候,他也跟著出去,越是跟著楊雙林,他就越是感覺醫術之神奇精妙奇妙,而興菊呢,同樣是一有空就往司月家裡跑,繡架已經從屋簷下擺到堂屋內,甚至冷的時候還會燒了個火爐烤著。
十一月中旬的時候,這一天上午,楊天山突然楊天山慌裡慌張地跑到楊雙林家,“楊大叔,你去看看我爹,他好像不行了。”
“什麼!”這話彆說楊雙林嚇了一跳,就是楊天河也不可置信地看著楊天山,“大哥,你開玩笑的吧。”
楊天山急得不行,也嚇得不行,哪裡有心思理會楊天河,紅著眼說道:“楊大叔,快去看看吧。”
“等等啊,我拿藥箱,”楊雙林說完,也沒耽擱,進屋拿了藥箱,“天河,冷愣著做什麼,跟我一起去吧。”
“好,蘭丫頭,你去隔壁跟你四嬸說一聲啊。”楊天河點頭,那終究是他爹,聽到這話,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隻是,他還是不相信,畢竟楊雙吉現在的年紀根本就算不上個老字。
“放心吧,四叔。”十歲的楊興蘭點頭說道,雖然家裡隻派了大姐一個人去跟四嬸學習,可每天晚上回來,大姐都會將四嬸教給她再交給她,這也是四嬸同意的,不過,她好像和大姐一樣在這方麵,並沒有什麼天賦,但卻跟四嬸還是熟悉的。
再說楊雙吉自從那日離開楊天河的家,心情就一直很是抑鬱,隻是彆說已經搬出去的楊天河體會不到,就是跟他住在一起的四房人都愣是沒有一個察覺的。
因為各房自個家終於可以獨立了,再也不用過每日吃鹹菜窩窩頭的日子,無論是男人女人一個個都是意氣風發,摩拳擦掌,下定決心,一定要將自家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楊雙吉是每天淡然地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幾個媳婦他從不敢強求,可四個兒子,這一次他是真的很失望,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心冷,為什麼搬出去了一個血親兄弟,他們是一點難舍的表情都沒有,楊雙吉是越想越覺得難受。
心情一不好,飯量便跟著少了,精神也萎靡了,再加上忙碌的兒子每沒一個空出時間跟他談談心的,甚至他自個兒都明顯感覺消瘦了不少,可他的兒子們一個個都沒有發覺,心情就更加不好了,楊雙吉也是個倔強的老頭,心裡明明難受得要死,卻硬撐著一個字都不好說,於是如此循環下去。
這麼熬著熬著的楊雙吉,終於病了,在楊天山和楊天江兩兄弟的眼皮子地上底下,直挺挺地躺了下去,這時,在家的男人女人才嚇了一大跳,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在不知不自覺間,實際上也就還不到短短的一個月時間,他們的爹竟然老了那麼多,瘦了那麼多。
兄弟兩人不管周氏的哭喊,將楊雙吉抬到床上,是左喊右喊都沒有動靜,他們的爹就像是死了一半地躺在床上,這個時候,眾人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
“大哥,快去請大夫,爹還有氣。”楊天江是鼓足了勇氣將手伸到楊雙吉的鼻子底下,隨後對著楊天山吼道。
楊天山一回身,是拔腿就往外跑,“娘,你先彆哭了,”楊天江說完,對著身後的幾個女人說道:“你們看著爹,我去叫二哥和五弟回來。”說著這話,他都覺得心慌得厲害,可楊天江再混,床上躺著的到底是他的親爹,萬一有個好歹,他想爹應該希望子孫都在床前的。
一聽這話,屋子裡的女人臉色都有些發白,他們她們也明白楊天江說這話的意思。
因此,等到楊雙林和楊天河進入楊家院子的時候,聽到的是屋內女人不斷哭泣的聲音,兩人的心都不由得直往下沉下墜,腳步更快了一些,進入房間,看著一堆女人圍著床,皺眉,“讓讓!”楊雙林一聲吼,隨後走到床前,一把脈,再聽著耳邊的哭聲,火氣蹭蹭地往上冒,“這人都還沒死,你們哭什麼哭,晦氣!”
聽了這話,就是周氏也不敢再哭了,楊天河倒是鬆了一口氣,“楊大叔,我爹怎麼樣?”
“怎麼樣?”楊雙林怒視著楊天山,那目光,隻看得楊天山心虛地低下頭,隨後才回頭對著楊天河說道:“思慮過重,鬱結於心,如此消瘦,應該也有食欲不振的原因,晚上他睡得好嗎?。”
楊天河已經開始接觸醫術這一行,多少還能明白點,可楊家人就完全是傻了眼了,而周氏很快就察覺眾人再看著她,連忙回答,“睡得很好。”
“楊大夫,我爹都昏迷不醒了,你說得這算是什麼病啊?”楊天山有些心急地問道。這算是什麼病?”
“哼,”楊雙林冷哼一聲,“這我就要問你們了,”一眼掃過這一群人,雖然楊雙吉之前的行為讓他不滿,可到底是族兄弟,若是這兄弟四個真不孝順的話,他可不會袖手旁觀的,“對了,你還有三個兄弟呢。”
楊天山搖頭,表示不知道,陳氏小聲地說道:“當家的去找二哥和五弟了。”
“那沒事,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看著床上躺著的楊雙吉,楊雙林在心裡感歎,這算是什麼事情。
因為事情緊急,楊天海三兄弟倒是沒讓楊雙林等太久,一進院子,就往楊雙吉的房間裡衝,經過堂屋的時候,看見楊雙林坐在那裡,家裡的人除了爹其他的人都在,愣住了,還是楊天賜反應快,記者問道:“楊大叔,我爹他怎麼樣了?”
楊雙林開口說道:“沒有性命之憂,既然你們都來了,那就坐下吧,我就問一句話,你們爹不可能是一天就能瘦成那副模樣的,我想請問你們,為何要到他暈倒的時候才發覺?平日裡你們這些大忙人都乾什麼去了?”
想著看著楊雙吉此時模樣的楊天山和楊天江都沉默不語,他們能乾什麼,倒騰他們的小家唄。
楊天海和楊天江都是聰明人,一聽楊雙林這麼說,即使沒有看見楊雙吉,心裡也已經想到了大概。
“嗬嗬,看來你們是回答不上來了,好啊,你們,真是好,”彆說楊雙林不滿,就是楊天河心裡也是很生氣,很憤怒的,“看來如此,我現在要問你們,平日裡你們爹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們也答不上來了?”
楊家四兄弟沉默,四個兒媳婦也沉默,臉上全是愧疚,似乎他們真的有一段日子沒有關心過楊雙吉了,“爹這些日子總是歎氣,吃飯也支持隻吃一點點。”楊天麗小聲地說道。
“小妹,那你怎麼不告訴我們?”楊天山問道,其他三人都是同樣一副不讚同的表情。
“是爹不讓我說的,有一天爹這麼跟我說,”楊天麗抿了抿嘴,爹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裡的,早就看不過去了,於是學著楊雙吉的口氣:“他們都忙啊忙啊,跟他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就不到繞打擾他們了,天麗啊,你說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像你這樣,發現他爹每天都隻吃得下一丁點飯啊!”
“大哥,大嫂!”楊天海看向楊天山和小周氏吼道,因為有外人在他不好將他們幾房分開過的事情說出來,可大哥大嫂負責爹娘他們的飯食,這都沒發現,也太大意了。。
楊天麗紅著眼,接著說道:“還是我這小閨女貼心啊,我每天都會在他們兄弟麵前去晃幾趟的,可他們誰都沒發現,”這一次,無論是楊天海,楊天江還是楊天賜都不說話了。
,說到這裡,楊天麗到底是有些埋怨地看著周氏,“還有你娘,每天夜裡我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她的呼嚕打得卻是震天響!我這心裡是真不好受啊!”
“就那一次,爹說得的話最多,最近這幾天,他是一個字都沒說。”楊天麗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我心裡麵也著急,是想要提醒你們的,可你們知道爹是多麼精明的一個人,當然,我也很想知道你們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發現,我都不明白,你們每天在忙些什麼?現在不是農閒嗎?。”
被楊天麗這麼一說,這一家人的臉色都不好看,特彆是周氏,更是難堪得緊,楊天麗的話直接就是在打她的嘴啊。
“哎,你們都好好想想吧,”楊雙林站起身來,將藥方遞給楊天山,“這要隻能治你們爹食欲不振和睡眠不好,可若是心情不放開,效果也不會很大,躺在那床上的是你們的親爹,楊天山,你是老大,我隻能告訴你,若是這事再發生的話,我可能就不會幫你們瞞著,而是直接找村長,開祠堂,會有什麼後果你們應該清楚。”
“楊大叔,我知道錯了。”楊天山被這麼說,就更加愧疚了。
“我也不是威脅你們什麼,可你們都是當爹的人了,下麵的兒子一個個瞪大眼睛看著呢,”楊雙林開口說道:“要知道很多事情都是有因緣果報的。”
這話楊天山倒是沒什麼,楊天賜確實一震,因為他想到了有一次跟老四說他們幾房分開過的時候,老四跟他說,“二哥,興隆,興旺他們都看著呢。”
他最初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一心都是在為兒子們著想,可是,現在,他有些不敢確定了。
“老四,你。”楊雙林回頭問著楊天河。
“楊大叔,我跟你一起走,”楊天河不是不想看他爹,而是不想跟這一群人待在一起,“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在和司月小寶一起過來看爹。”
“也好。”楊雙林點頭,兩人在楊家人的沉默中走了出去,“楊大叔,這是診費。”說完,掏了十個銅板給楊雙林。
楊雙林也不推辭,隻是,叔侄兩個沒走多遠,就看見楊雙盛一家子人都臉色慘白地從他們身邊跑過去,後麵還跟著楊雙盛的爹娘,顫顫悠悠,卻不斷地挪動著腳步,嚇了一跳。
兩人忙上前,一人扶著一個,“大叔,大嬸,你們小心著身子,慢點走。”
“是雙林啊!”那老頭子一把緊緊地抓著楊雙林,“你快跟大叔走,晚了就來不及了,我那小曾孫,我那乖乖小曾孫掉河裡了。”
楊雙林一聽,也不敢耽擱,“那大叔,大嬸,你們彆著急,我這就去看看,你們慢慢地過來。”看著兩個將近六十歲的老頭老太哭紅了眼睛,他心裡真不好受,“天河,你看著他們。”說完就往前跑去。
等到楊天河陪著兩位老人到的時候,河邊已經沾滿了人,年輕媳婦撕心裂肺絕望的哭聲,讓眾人都紅了眼圈,看著平靜的河麵,心卻沉了下去,那孩子估計沒救了,這個地方看似平靜,可楊家村的人都知道,下麵有好大一個漩渦。
“啊,老四你來了啊。”楊天河有些莫名地看著河邊的人都一臉難過地看著他,一個個都給他讓開了位置,讓他很快就到了最前邊,楊雙盛整個臉色的白得不行,難過的同時愧疚地看著楊天河。
下意識的,楊天河極不喜歡這樣的眼光,因為會讓他產生很不好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的感覺,“你媳婦真是個好的,天河啊,你也彆難過!”這話聽起來蒼白得很。
“大叔,到底什麼事情?”楊天河吞了吞口水,看著那河麵,心裡生出一股恐懼之感,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你媳婦下河救人已經好久了,估計是上不來了!”也不知道是誰的聲音,沉重的讓楊天河都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