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城,錢府的事情震驚所有人,三年一次的會試,諸葛府大小姐的彪悍都被掩蓋了下去,錢恒的屍體最終沒能像軒轅弘所說的那樣,被扔到深山喂野獸,因為三日還沒到,就被野狗分屍,沒留下一丁點。
“耶?不是黑衣衛做的嗎?怎麼外麵都說是皇上做的?”這天晚上,司月笑問著諸葛清淩,“讓皇上背黑鍋,真的沒問題嗎?”
“司月,這裡是京城,即使是黑衣衛再厲害,也瞞不過皇上的耳目,再說,我將認罪書送到皇上手裡,就已經隱晦地告訴他,錢府的事情是黑衣衛做的。”諸葛清淩說道。
司月從來不認為腦子笨的,可現在明顯有些轉不過來了,“等等,舅舅,你說皇上知道,可他卻讓整個大齊的人都認為是他做的,不可能僅僅就是為了得到大齊百姓的擁護吧?皇上在大齊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經夠高了。”
“當然不是,”諸葛清淩搖頭,“黑衣衛和皇家暗衛是一樣的,是不會暴露,隻存在傳說中的。”
“你的意思是皇上在替我們掩飾,”司月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很快就明白過來,“你們是打算一明一暗地合作,將二十年的凶手一網打擊?甚至已經被蔡將軍攆到很遠的外族人也放過?”
“就是如此。”諸葛清淩點頭。
司月想著諸葛清淩這段日子都沒出過門,想著大齊的曆史,從最初開始,為第一代大氣皇帝征戰的大將軍就是諸葛家的老祖宗,那位手持諸葛家標誌寶劍的傳奇人物,突然問了一句,“這就是皇上和諸葛府的默契嗎?”
“可以這麼說。”諸葛清淩再一次點頭,“諸葛家不會背叛皇上,背叛大齊,而皇上即使是懷疑自己的兒子,也不會懷疑諸葛家的,這一點,你可以去看看史書,雖然有些誇張,可其中也有不少事實的。”
“哦,”司月看著諾大的諸葛府,就剩下諸葛清淩這麼一個獨苗苗了,卻還堅信這一點,她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對了,舅舅,”想著之前的行為,“我拿著黑衣衛的名頭四處耀武揚威真的沒有問題嗎?”
諸葛清淩搖頭,眼裡有著笑意,“不會有問題的,你是諸葛家的人,是可以用黑衣衛的。”
司月點頭,“舅舅,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那些人可不能再想對錢府他們那樣了。”
“慢慢來吧,至少現在已經有目標了。”這一次諸葛清淩倒是不急,“並不差這一時。”
“恩,休息一下,好好計劃一番,也挺好的,”司月點頭,“對了,舅舅,再過幾天,諸葛家的店鋪就重新開張,到時候舅舅也去吧?”
諸葛清淩想要拒絕的,可側頭,就看見司月一雙大大的杏眼裡,全是去吧,去吧的信號,麵對那一雙和娘親神似,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諸葛清淩還真說不出拒絕的話,“好。”
接下來的日子,司月將心思全都花在了店鋪開張的事情上,“又乾什麼?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調配出了你所說的各種化妝品,”陰毒一看走進自己院子找上門的司月,就覺得沒好事。
“嗬嗬,”司月乾笑兩聲,打量著這個院子,“西西師傅,你收拾得挺乾淨的嘛。”
“廢話,我要住在這裡好不好。”陰毒一點也不客氣地翻了一個白眼,一抬下巴,讓司月坐,“說吧,有什麼事情?我先說好啊,隻幫力所能及的事情,稍微有點勉強的,我都不會做的啊。”
“這件事情你一定能做到的。”司月笑眯眯地說道:“西西師傅,你和皇上挺熟的吧?”
“不熟,”陰毒想也沒想就說道,警惕地看著司月,“一點不熟,你想要乾什麼,還問軒轅弘。”
“還說不熟,這世上能叫皇上名字的人,還不被怪罪的,應該沒幾個人吧。”司月的笑容更加燦爛,“西西師傅,隻是一丁點的小事情而已,我保證,特彆小,特彆小。”
“真的?”有一次被騙上賊船的經曆,即使司月的話說得很是真誠,可陰毒還是有些不管相信,不上當地開口:“你先說事,我看看到底有多小。”
聽了這話,司月也不起類,依舊笑得跟朵花似地,“就是讓皇上幫忙也兩個字。”
陰毒看著司月,卻沒有點頭,“什麼字,你想用來做什麼?”
“西西師傅,你也知道,三天後我倒騰的那些店鋪就開張了,我就一個鄉下沒見識的村婦,舅舅又不管事,虧本倒沒什麼,可要是被欺負了,那不是丟諸葛府的臉嗎?”司月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
“你會被欺負?”陰毒很懷疑,無論是他了解到的,還是他親眼見到的,這女人即使是被欺負了,都會在第一時間加倍地抬回來,就像是慕容彬一樣,“彆拐那麼多彎,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他有預感,麵前這個所謂的村婦,話說得越多,他拒絕起來就越困難。
“就諸葛兩個字,我想把它做成匾額,作為諸葛家每個店鋪的匾額。”司月笑嘻嘻地說道。
陰毒卻睜大了眼睛,“司月,我說你還真是什麼都敢想,你知道用皇上的字跡作為匾額意味著什麼嗎?”
“當然,”司月點頭,“就像諸葛府的門匾一樣,誰也不敢鬨事。”
“那你覺得皇上會給你寫這兩個字嗎?”陰毒問著司月。
“我又不是讓你寫,你去幫我問問皇上,他要是不要願意就算了,我再去找王大人,雖然沒有皇上的震懾力,可說不定王大人的字還比皇上的要好呢。”司月也不在意地說道。
陰毒聽得卻想吐血,果然這村婦就跟外麵傳言得一樣,膽大包天,“你確定要我去說?要是惹怒了皇上可彆怪我?”
陰毒想拒絕的,可很快他就想到另一種可能,萬一她突發奇想,不讓王大人寫,而是讓熙熙寫的話,要知道熙熙雖然失去了記憶,可字跡還是跟以前一樣的,不行,他又想到若是司月開口,熙熙肯定不會拒絕,反而會樂滋滋屁顛顛地接下這活的。
於是在熙熙和軒轅弘之間,陰毒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熙熙,笑得惡毒地說道:“放心,這樣的小事,我一定給你轉告。”
司月剛才看著陰毒不斷變化的臉,實在不知道他想到什麼了,不過聽了這話,大眼睛笑成彎月,得寸進尺地說道:“皇上若是答應了的話,我說的是假如啊,假如能夠扣上皇上的印章就更好了。”
“行,我會給皇上提的。”陰毒說完,擔心司月再提出什麼要求了,提氣,人消失在院子裡。
司月心滿意足地站起身來,心想,看來西西師傅在這裡過得也不錯,比之前好說話得多。
陰毒沒發現司月的用意,諸葛清淩卻隻是沉默了半晌,便想到了,“你在怨皇上?還是在試探西西在皇上心裡的位置?”
“都有,”司月笑著說道,好吧,她承認有了諸葛府做考上,膽子比進京之前打了不少。
“他是皇上。”諸葛清淩再次沉默,許久之後才說出這麼一句。
司月點頭,表示她在心裡也是理解的,隻是,“舅舅,他也是個人。”這句話,諸葛清淩沒有反對。
皇宮內,軒轅弘聽著陰毒將司月的話一字不落的轉告,沉默的時間比諸葛清淩長,陰毒摸了摸鼻子,“那個,軒轅弘,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的,我覺得王雪君的字也不錯的。”
與司月一家人相處的這段時間裡,陰毒就明白為何熙熙會那般的開心,那種溫暖,那種幸福,是他們渴望而不可求的,也是對他們這一類人最具有誘惑力的。
彆說軒轅弘,就是站在一邊的葉公公都吃驚地看著陰毒,這人是在為司月說好話?
“你,”軒轅弘臉上有些遲疑,“和熙熙在諸葛府住得很開心?”
陰毒想著那奇怪的一家人,身為女人的司月當家作主,會做很美味的飯菜,負責縫製家裡人的衣服,沒什麼本事平凡的男人毫無怨言地洗衣服,將諸葛府的花園弄成藥田,那種草藥的技術在他眼裡完全不怎麼樣,明明諸葛府與王府隻隔了兩條街,又有黑衣衛的保護,他已經雷打不動無論天晴下雨得的都要每日兩趟的準時去接送。
熙熙就不用說了,沒有勾心鬥角,除了上學,會帶著他的寶貝弟弟在司月做飯的時候燒火,也會跟在楊天河的屁股後麵完全不覺得臟的遞東西,幫著開墾藥田,拿著狗骨頭逗狗,喂毛驢,就算是知道他太子的身份後,也被司月的三言兩語地說得風輕雲淡,接著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他想著就是熙熙渴望的生活吧。
就是那一直看他不順眼的小屁孩,也可愛乖巧得很。
陰毒完全沒有發現,他想著這些事情臉上得笑容有多詭異,看得葉公公覺得驚悚,這位爺笑得如此溫柔幸福的模樣真心讓他覺得好可怕,溫柔和幸福這兩個詞不是和這位爺從不沾邊的嗎?
軒轅弘想得就更多了,看著陰毒的笑臉,心裡酸得很,他不是陰毒那種練武奇才,醫毒天才,甚至是煉丹製人皮麵具的奇才,可他的腦子心機卻是陰毒拍馬都擠不上的,司月的用意他很清楚。
除了苦笑就隻有自嘲,熙熙明明是他的親生兒子,卻叫著彆人爹娘的,明明他應該是最關心熙熙的人,卻被一個外人用這樣的方式埋怨和試探,身為皇上的軒轅弘還真是挺不甘心的。
蹭得一下站起身來,嚇了陰毒一跳,剛要說話,卻看見軒轅弘鋪開白紙,拿起粗大的毛筆,諸葛兩個字在他遊走的毛筆下慢慢出現,那兩個字撲麵而來的霸氣,還有軒轅弘扣上印章時的力道,都讓陰毒驚愕不已,這是同意了?軒轅弘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什麼時候開張?”軒轅弘看著自己的筆記,滿意地點頭,抬眼問著陰毒。
“三天後。”陰毒收起臉上的驚訝,笑著說道。
“告訴諸葛清淩,到時候朕也回去。”軒轅弘笑著說道,兒子是他的,不能在這麼放任了,憑什麼陰毒都能夠靠近,他卻要遠遠地看著,從彆人口中知道熙熙的情況。
陰毒覺得他有些反應不過來,“軒轅弘,那時候雖然熱鬨,可也亂得很,先說了,為可不會保護你的。”
“朕還不需要你來保護。”待到字跡乾了之後,“拿走吧。”
等到司月拿到軒轅弘的真跡,心裡有些詫異,沒想到這麼順利,還這麼速度,難道皇上因為失去過熙熙一回,所以現在格外珍惜,可是肯能嗎?好吧,因為對方是皇上,所以,司月的疑心會多一些。
“娘親,小寶都累了,為什麼不讓我來寫帖子?”楊西西說著這話,還細心地給楊興寶捏肩膀,而陰毒一聽這話,立刻看向司月,生怕他會答應。
“西西,你的字跡許多人都認識吧?”司月笑著說道。
“不會啊,”楊西西知道司月指的是他太子的身份,“王大人就不認識。”
“那是因為王雪君待在京城的時間並不多,況且,以前你身為太子,和王雪君接觸得也不多的,”陰毒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情,“王雪清到現在現在都沒有見過你的字嗎?”
“沒有啊,”楊西西開口說道。
“大王大人很忙的,這些日子我們也就見過幾麵。”楊興寶笑著說道。
“好了,西西,”司月笑得一臉燦爛地遞給楊西西兩張空白的帖子,“有兩個人的帖子,是你要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