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1 / 2)

這件事假如抹去了筆記本主人的名姓, 聽起來簡直是一樁笑話似的。

一個筆記本就能將這麼多大人物同時吸引來?開什麼玩笑!

但當筆記本的主人是菲爾法師的時候,整個事情的性質就會立刻變得不同——

菲爾是誰?

曾經名震帝都的全係法師,滿值天賦開局且永遠都走在魔法研究最前列的超級天才,帝都最尊貴也是最年輕的公爵, 以一己之力創建了影響魔法道具和法師體係的帝都魔法研究院的人。

這些名號單拎出來一個都顯得足夠可怕, 可是當它們都屬於同一個人的時候呢?

隻能說, 這是曾經驚豔了一整個時代的人物,即便是在三百年後的今天, 人們依然無法忘記這位法師的存在, 在更久以後也亦是如此。

而曾經有多麼驚豔,當對方隕落的時候就顯得有多麼可惜。沉迷研究的法師最終死於了一場危險研究的意外——這聽起來讓人無法接受,但卻又合情合理。

所有人最遺憾的就是, 這位天才就像是每個法師一樣,對於自己的領地有著近乎偏執的歸屬感。

他的法師塔早就被布置成了一塊鐵桶似的, 除了他以外, 沒有任何人有辦法進入裡麵。

實力是否足夠暫且不提, 能夠破壞菲爾法師設置下的法陣最起碼實力要與他相當才行——但最關鍵的問題在於, 菲爾法師設置的法陣中包含了【自毀】的符文。

隻要有人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強行進入法師塔,就會直接引發法師塔的自毀, 裡麵那些最為寶貴的研究資料、或者說是最為珍貴的知識, 也就會跟著毀於一旦。

這樣苛刻的防護也許是菲爾法師太過自信——這也不怪他太過自信,畢竟在此之前, 誰也沒想到這樣驚才絕豔的一位大法師會以這樣的方式隕落。

所以即便對方已經死了三百餘年, 卻依然沒有人能夠成功破解他的法師塔, 也沒有人敢冒著資料付之一炬的風險去強拆,迄今為止那座位於帝都中央的法師塔依然沉默地立在那裡,讓人忍不住唏噓。

菲爾法師對於魔法的研究, 在法術符文方麵的造詣,以及他的種種未公開的藥劑配方等等,這些就像是一個寶藏似的,隻能看著那寶藏沉寂在原地。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當有消息說藏書閣裡麵竟然出現了菲爾法師的筆記本的時候,這件事一下子就驚動了那麼多的大人物——

有些是渴求知識的學術法師;有些是對利益趨之若鶩的貴族;還有些是菲爾曾經的部下和崇拜者們。

就在克萊因去往帝都尋找老師的時候,那段時間可以說是帝都最暗潮洶湧的時候。

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帝都學院,以及那座號稱儲存著這個珍貴筆記的藏書閣上。

此時應該說明一下藏書閣這個東西的存在。

這是一座特殊的建築物,從帝都學院剛剛創建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了那裡;

不,也許應該說,帝都學院就是因它而創建的。

這座建築物一共有九層,且進入的規則被設置了嚴格的約束——傳說中,這裡是由神明賜給世人的建築。

學有所成者可以將自己的東西放進這裡,成為整個建築中萬千知識中的一部分;而每一屆幼崽中最為出色的那批將會獲得進入藏書閣的資格,挑選最適合自己的學識。

這也就是學院競賽之所以能夠一直舉辦下去且長盛不衰的原因之一。

藏書閣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已經不可考,而不是每個人所要放入的“知識”都是能被這座建築物所承認的,曾經一度也有人以自己是否能將成果放入藏書閣為榮。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麼多年過去以後,誰也沒辦法說清裡麵到底會有多少知識,而這些知識又意味著怎樣大的一筆財富。

而現在,這個消息說菲爾法師那彙聚了畢生心血的筆記本就在藏書閣裡麵——

這個說法本身就是合情合理的。

雖然在此之前,沒有人聽說過菲爾靠近過學院塔的這件事。甚至三百年前還有人用這件事做文章,用來攻擊菲爾法師作為研究院的首席不肯為幼崽與傳承做貢獻,但統統被這位矜貴又傲慢的法師駁得狗血淋頭。

也許他後來又改主意了呢?——大家都是抱著這樣的心態而去的。

後來,當那位教廷的聖子身邊的仆人逃出來以後,他證明了這條傳言實際上是來自聖子的預言後,人們幾乎一下子就信了八成。

學院競賽,藏書閣,菲爾法師的筆記······

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讓更多的目光投向了這即將舉行的學院競賽。

——

克萊因對斯科特所說的那句話絕對不算虛假。當初他導師所跟隨的研究項目就是由菲爾一手主持,最開始對禁魔體質的研究也是由對方先開始。

假如真的有解決禁魔體質的可能性的話,那一定會在這次競賽的獎勵——那座藏書閣裡麵的筆記本上麵。

院長將基本的情況挑挑揀揀,然後將能說的都告訴了斯科特。

他沒有注意到,在聽到這條來自聖子的預言後,對麵灰發少年放在口袋中的手僵硬了一瞬,接著很快又恢複了常態。

菲爾先生放在藏書閣的遺物······竟然被一條泄露了?

斯科特下意識地就要去看克勞德先生,但他還記得現在正在院長的辦公室裡,於是硬生生忍住了自己的本能。

隨著理智的重新回歸,斯科特的腦海中忍不住升起一個念頭來——菲爾先生的遺物是筆記本嗎?

以及······

轉學生也好,監視克萊因先生也好,假如教廷的一切動作都是為了學院競賽的勝利,那麼他們為什麼對菲爾先生的筆記本那麼重視?

難道僅僅是因為對那些強大的魔法知識的覬覦嗎?

***

【這不可能。】

克勞德的聲音比平時抬高了些。

現在的斯科特已經從院長室內告彆,接著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之中。

三頭身的小人在桌子上來回踱步,一副焦躁不安的樣子。

【教廷與菲爾向來不對付,而中心城也有著許多高級的大法師們。】小人的眉頭緊皺,【他們絕對不可能是衝著那些東西去的。】

【······也許裡麵記載了彆的東西!】

“克勞德先生。”

小人像是沒聽見一樣,從桌子的儘頭轉身,蹬蹬蹬的就要朝另一邊走去。

【菲爾的遺言之中特地交代了我要去那裡拿到筆記,但我卻並沒有發現勳章裡的影像······】

【我讓這個秘密耽擱了三百多年,現在菲爾的東西就要被教廷的人盯上了······】

這還是斯科特第一次見到克勞德先生這樣失態的樣子。

“克勞德先生。”

斯科特加重了語氣。

小人的腳步一頓——

【斯科特?】

“這並不是你的錯,克勞德先生。”灰發的少年看著克勞德,“您的個性就是如此,菲爾先生也能理解這件事。”

斯科特很少有安慰人的經驗,但他卻沒辦法看著克勞德這樣糾結下去。

“更何況,教廷的人不是沒有直接去搶劫藏書閣嗎?”

【那是因為藏書閣的規矩如此,就算是當初的我也要······】克勞德頓了頓,【更何況皇室並不是虛假的擺設,不可能任由教廷在帝都中直接搞小動作的。】

“難怪菲爾先生會選擇將東西藏在那裡。”斯科特點點頭。

【他一直很聰明。】

小人萬年不變的麵癱臉上,出現了一抹非常顯眼的黯淡神色。

“克勞德先生!”

斯科特將下巴抵在了桌麵之上,用和克勞德差不多平齊的視線注視著他——

聽到這聲急促的呼喚後,克勞德下意識抬頭,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這是他早已經看慣了的容貌——克勞德原本是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的。

但第一次以這樣近的距離、這樣執拗的目光和對方對視的時候,

曾經的騎士長大人卻發現自己錯了。

他恍惚間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某一天,那天的他從土壤中的沉睡裡醒來,一睜眼就看到了這樣一張不像是該存在於這世間的、讓人忍不住呼吸停滯的臉。

現在的他就和那時一樣,忽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總覺得,斯科特比過去更加······

克勞德努力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怎麼了······斯科特?】

少年並沒有注意到克勞德先生的異樣,他隻是在將自己僅會的安慰技巧用光之後,有些著急地去打斷騎士那自暴自棄的狀態。

“你不會錯過菲爾先生的遺物。”斯科特那雙鴿子灰的眼瞳直視著克勞德的雙眼,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道:

“在三年前我就已經做出過承諾,無論如何它也不會被改變——”

“我會取得比賽的勝利,為了您。”

他不閃不避地盯著小人,像是放棄了一切技巧,選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去傳遞自己的決心。

克勞德無力地發現,自己剛剛才調整好的呼吸又一次亂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認真的孩子,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

在對克勞德許下那樣的承諾之後,斯科特對於接下來的學院競賽更加上心了幾分。

原本的他就已經承諾過克勞德先生去完成對方的遺願,那是他在西格裡鎮的公墓裡死裡逃生的交換條件;

而後來克勞德先生又在飛艇的時候耗儘力量救下了他,那是第二次的恩情。

這樣的事在這三年中並不少見,關於劍術的點點滴滴也全部都是這位曾經的騎士先生手把手的教授。

斯科特從來不會違背自己對彆人的承諾,就像是他永遠將外婆那句“好好活下去”記在行事準則的第一條一樣。

在認識了這位赤誠的、真正的騎士先生以後,

“完成克勞德先生的遺願”也逐漸晉升到了斯科特努力目標的第二條。

所以,為了讓學院競賽更加保險,斯科特首先要將自己的武器重新送去改造才行。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那支法杖——

現在它還是當初那位年輕製杖師隨手削出來的粗獷造型,原料雖然是最基礎最不會出錯的魔植,但卻同樣因為不會出錯而顯得中庸了些。

對於剛剛接觸魔法的小法師們來說,這種沒有任何屬性偏向的法杖是最合適的,但對於經曆了三年以後到達三年級的他來說,卻顯得有些不夠了。

更何況······

斯科特能夠外放出的“魔力”本就不是單純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