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第 206 章(2 / 2)

和德裡安麵對麵坐在兩側的沙發上時,

坦尼森將自己的眼鏡摘下來、用手帕擦拭乾淨,接著又重新戴了回去。像是通過這樣的一些小事給予了自己信心和力量,他也終於向著對方主動開口——

“德裡安騎士長,請問你忽然指名來拜訪我,究竟是所為何事?”

坦尼森看著對麵那毫無氣息波動的青年,隻覺得自己對麵坐著的並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個精致絕倫的雕塑。

明明······

坦尼森·格雷格明知道不該在此時走神,但還是忍不住想道。

明明在學院的時候,他還並不是這樣子的。

——

是的,沒錯。

雖然坦尼森對於德裡安其人唯恐避之不及,但往前倒推個幾十年的話,他和對方的關聯比現在要深得多——

他們就讀於同一所學院,甚至連年級都沒有相差太多。

那個時候,坦尼森總是能在自己的導師那裡聽到“德裡安”這個名字。

“你們德裡安學長發表了一篇新的藥劑論文。”

“德裡安那孩子的天賦簡直難得一見!”

“多向你們的學長學學,彆總是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多專注一點,說不定未來就會擁有自己的法師塔了!”

你並沒有看錯,法師塔,煉金藥劑的論文。

坦尼森·格雷格是位身體孱弱的貴族法師,他的天賦並不算出眾、本人也在魔法方向沒有投入過太多的努力,但依舊沒辦法否認他的身份——

他是一位徹頭徹尾的法師,就算在學院裡的時候,也是在魔法學院就讀。

而德裡安·杜萊特在那個時候,也是一位天賦出眾的、甚至被帝都許多人稱作小菲爾的魔法天才。

可生活真的比舞台上的戲劇還更要戲劇化,

就在某一天,這位備受矚目的魔法天才,卻忽然宣誓成為了一名懲戒騎士。

這簡直和瘋了沒什麼區彆!

第一次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在休息室裡麵戴著厚厚的鏡片練習批閱文件的坦尼森結結實實地愣住了,甚至想要一點也不優雅地挖挖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什麼。

從魔法師到騎士?

甚至還是一位懲戒騎士?!

神明所創造的世界是公平的,很多時候並非沒有不可能存在的事情,隻看你付出的代價究竟夠不夠大。

所謂懲戒騎士,就是通過以個人的部分特質為代價進行獻祭、從而成為被神明所認可的執行懲戒的裁決者。所獻祭的東西越珍貴、所能得到的力量也就越強大。

當他帶著懲戒者的刺青重新出現在人們眼前的時候,手中的法杖早已經換成了冰冷的長劍,長劍上麵刺穿了兩個得意洋洋的神官——

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讓他產生了這樣的轉變,就像是誰也不知道,對方究竟獻祭了什麼、又為何對教廷的人懷抱著那樣強烈的敵意。

在那之後的一年中,帝都和中心城之間的交涉、會議、抗議書與答複函比任何時候來往的都要更加頻繁,而正是這一年後,帝都中曾經活躍著的高級神官全都不見了蹤影。

有人死在了不知名的地方,有人見勢不妙立刻轉移陣地,還有人被重創過後、聽說回到了中心城去閉關修煉。

在那之後,德裡安被皇室授予了侯爵的爵位兼騎士團團長的名號,

而德裡安·杜萊特之名,也因此在整個主城之中變得比先前更加響亮。

隻不過和過去那稱讚天才與社交新星的時候不同,現在每當提起這個名字,都讓人忍不住聯想到那整整一年中各種堪稱瘋狂的動蕩。

他是皇室指向教廷的尖刀,是杜萊特家族養出來的一條瘋狗,同樣也是給許多失格了的貴族帶來不幸命運的黑色報喪鳥。

人們對於他的代稱有很多,而這些稱呼的背後,都有著與之相對應的故事們。

格雷格家族仰仗著對人才的投資而立足,除非他們自己瘋了,否則絕不可能與“失格”這樣的事件沾邊,所以一直都沒有與懲戒騎士產生過任何的交集。

倒是坦尼森在參加會議時,總是能聽到同僚低聲的議論——

“喂,你聽說了嗎,那個德裡安他去安第斯伯爵的宴會上了,伯爵小姐那張美麗的臉幾乎蒼白了整場宴會。”

“真是可惜,安第斯伯爵家難道······”

“恐怕是這樣的。”

隔不了幾天,坦尼森就聽說了又一家貴族在帝都消失的事。

黑色的報喪鳥,

坦尼森看著對麵那穿著黑色製服的青年,騎士團的製服是白與金色的交織,但唯獨德裡安的騎士服是特彆定製的黑色。

聽那些同僚們說,這是為了避免在沾染上血跡之後、沒辦法出席其他的場合。

黑色可以掩蓋一切,在掩蓋了那些可能存在的斑斑血色之餘,也將有關於德裡安的過去、故事統統掩蓋在了下麵,無人探知。

在對方給出回應的這段沉默的時間裡,坦尼森的心臟又開始怦怦跳了。

總不能是大哥或者二哥涉足到了不該有的地方?可對方是專程來拜訪的自己。

難道他上周坑了一把的同僚會是杜萊特家族的人?可是杜萊特家的人不是聽說隻有他一個在帝都······

正在這時,他聽到對麵的青年開口了——

“我到這裡來,隻是為了和你做一個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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