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第 216 章(3.6w、3.7w評論加更)(2 / 2)

“彆在我麵前耍那些小聰明。”鏡子裡的臉變得麵無表情,“尼克斯是七層塔陣法的設計者,如果想要破解那些被藏起來的東西,就得讓他活著為我們所用才行。”

“他的命現在可比你的值錢多了——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沃爾特神官?”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對方的聲音變得冰冷無比。

沃爾特神官隻來得及將自己重新翻個身,就已經連忙回答說:“我明白了,祭司大人!下屬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縱使他的心中恨的咬牙切齒,表現在那鏡子麵前的時候,還是那樣的恭敬又順從。

鏡子裡的表情重新恢複了平和。

這也是他會在這麼多下屬中選中沃爾特神官的原因,雖然為人蠢了一點,但好歹是會按照吩咐做事的類型,就算裝,他也能裝出一副得力下屬的樣子。

在他暫時沒辦法去帝都的情況下,這樣的一個下屬也就夠用了。

對方在施加足夠的壓力之後,終於提出了新的任務。

“我最近本不打算聯絡你,但就在剛才,我的預言終於有了新的線索顯示。”那由聖術火焰所組成的表情,映照在沒有開燈的地下室裡的時候,平白被映上了幾分低沉的幽藍。

“莫非是······”沃爾特神官驚訝地瞪大了眼。

“是的,預言上顯示——殺死了我兒杜魯克的人就在帝都!”那人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句充滿了憤怒的話語,話音才剛落下,整個鏡子上竟然都燃燒起了熊熊的火焰!

明明是象征著光明、聖潔和純白的火焰,此時竟像是想要把人吞噬進去、燒個屍骨無存那般凶狠!

鏡麵之上,那原本簡簡單單的表情,現在竟也變得擇人而噬那樣猙獰。

而沃爾特神官也是害怕又向往地看著這樣強大的力量——哪怕隔著中心城和帝都那麼遙遠的距離,祭司大人的力量也能表現得這樣強大,不愧是他決定要跟從的主人。

“所以,祭司大人還有其他——”

沃爾特神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再一次打斷。

“沃爾特神官,你的任務就是,在所有從東厄城去帝都的人裡麵,找到殺死杜魯克的真凶。”那人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會給你我的祝福,而時限是截止到我親自去帝都的那天為止,如果你沒能找到凶手,那麼你就來體驗一把凶手會得到怎樣的憤怒吧!”

接著,一陣晃動的白光就此籠罩在了沃爾特神官的身上。

沃爾特神官意識到了什麼,他剛想要向祭司大人再確認點東西,卻見那鏡子上的火焰晃了晃,接著整個鏡麵都跟著平靜了下來。

“······!!”沃爾特神官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表情比先前剛降落在這房間的時候還要驚恐!

該死,根據祭司大人的意思,他得出來的預言結論真的就隻有“凶手在帝都”這短短的一句話而已!

這該讓他怎麼去找?!

沃爾特神官知道對方那視若親子的徒弟折損在了東厄城的事,如果不是祭司大人不方便行動,說不定已經衝去拿下那東厄城主的項上人頭。

在這之後,祭司大人就一直在親自確認有關杜魯克神官死亡的預言,即便在這種情況下,調查凶手也成了非常重要的一件大事。

沃爾特神官之前隻以為這件事不會跟出行帝都的他扯上關係,可沒想到,抓捕真凶的任務兜兜轉轉還是落在了他的頭上!

抓到了還好說,如果沒抓到、或者遲了才抓到,他可能就真的要跟祭司大人口中所說的下場一樣,去親自體驗一把對方痛失愛子的憤怒了!

沃爾特神官絕對不想落得那樣的下場,這種恐懼讓他把之前的什麼憤怒、恥辱、想要報複的心情全都燃燒了個乾淨——就像是剛才那神聖火焰將鏡子邊的桌子燒成灰燼那樣。

可是,隻有那麼一條提示,該讓他怎麼去抓這個真凶呢?!

沃爾特神官快步走到了地麵上的居室,從裡麵抽出了厚厚一遝資料來。他知道自己這種翻找的過程無異於大海撈針,畢竟東厄城的選手今年爆了冷,很多東厄城人都已經來到帝都決定觀光學院競賽的事。

等一下······

他重新將資料翻回了上一頁。

在那裡,一個灰發灰眼的少年的照片正靜靜地粘貼在資料上麵,旁邊寫著對方的名字——

斯科特(平民)。

東厄城的選手爆了冷,東厄城的選手······

沃爾特神官盯著這張照片,眯起了他那狹窄的兩隻眼睛來。

他的腦海在飛速地轉動,終於想起來了自己究竟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雖然留下的印象不知道為何很淺淡,但經曆過祭司大人的祝福加持後,沃爾特神官確信自己不可能記錯。

這個少年,絕對就是跟在尼克斯身後的那個人!

憎恨的火焰,似乎又從那餘下的灰燼中複燃了起來。

“撕拉”一聲,

沃爾特神官狠狠的扯下了那一頁資料。

反正那個選手也參與到過杜魯克神官的事件之中,把他當做犯人來頂包的話,應該足夠說服祭司大人了吧?

******

斯科特對於帝都今晚的風風雨雨一無所知,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會在今天晚上傳遍所有聚集在駐紮點的異族們的耳邊,更不知道,在不知不覺間,他這個真正的凶手,已經被人盯上作為頂包的冤魂。

在接下了那封來自學院塔的邀請函之後,斯科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拿出了菲爾先生的那個筆記本來。

這是他跟菲爾法師、克勞德先生日常交流時所使用的方式,畢竟菲爾先生無法像克勞德一樣以靈魂體的方式出現在外麵,不管是溝通還是傳達情緒,都有很大的阻礙。

當然,這點阻礙對於斯科特來說簡直形同虛設——

這都要歸功於菲爾法師在昏迷之後覺醒的“聽力”、以及那莫名其妙變成“一鍵查詢菲爾法師狀態欄”的隊友屬性麵板。

對此,法師菲爾嚴肅地表達了抗議。

“菲爾先生,想要解除這種狀態,您得跟克勞德先生一樣能在外麵自由活動才行。”斯科特說道。

克勞德先生也點點頭,從床頭櫃跳到了柔軟的枕頭之上,跟斯科特一起靠在枕頭邊緣,看著被放在膝蓋上的筆記本。

【你和我曾經簽訂過的那種靈魂契約······對菲爾也能生效嗎?】

克勞德先生忽然抬起頭來詢問斯科特。

他像是已經考慮了這個問題很久,在終於問出口後,眼睛裡帶上了幾分唐突的愧疚和強求彆人後的失落。

灰發的少年歎了口氣,說道:“克勞德先生,如果能幫上忙的話,我也願意和菲爾先生簽訂靈魂契約。”

“可是,這種契約的要求也非常苛刻——最少,得找到菲爾先生的頭骨才行。”

[法師菲爾愣了愣,對於少年的口出狂言表示驚歎:動輒要去尋找彆人死後的頭骨,你這聽起來像是會被教廷處決的異端。]

斯科特已經習慣了菲爾先生的說話方式,平靜地回答說:“可是菲爾先生,現在隨身帶著兩個亡靈的我,本身就像是會被教廷處決的異端,不是嗎?”

[法師菲爾想了想,竟然無言以對。]

[法師菲爾思考過一陣後,接受了這種奇怪的設定:如果想要找到我的遺體的話——我是指死了之後的那個菲爾的遺體,這怕是一件比潛入皇帝的枕邊更難做到的事。]

“雖然能理解您的意思,但我並沒有想要潛入皇帝枕邊的打算。”斯科特禮貌地用菲爾教授的說法方式回敬了回去。

不過,他的確如自己所說的那樣,知道菲爾在顧慮著什麼。

根據克勞德先生的回憶、以及斯科特來到帝都之後所做的調查,甚至他還問過尼克斯先生這方麵的事情,

總之——菲爾法師確定是死在了自己的法師塔裡麵。

雖說最終大家一致認可的說法是,對方死於禁忌的實驗禍事,但關於這位法師遺體的下落,卻沒有人能夠給出確切的答案。

仔細思考一下也知道,菲爾的法師塔隻有在他自己允許的情況下才能有人進去,而死去的人該怎麼來給出允許呢?

說不定,菲爾先生的遺體現在都還在那座法師塔裡麵——

【這聽起來比我稍微好上一些。】克勞德先生的小人坐在枕頭上麵,無比真誠地在紙上寫道:【要知道,我死去之後,骨頭腐化的就隻剩下了一個頭顱而已。】

[我並不想知道自己朋友的屍體是怎麼腐爛掉的,請把你那愚蠢的羽毛筆還給斯科特,謝謝。]

筆記本上迅速的浮現出了菲爾先生的字跡。

三個人就這樣和諧的用完全不同的交流方式在進行著交流,誰都沒覺得這場麵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法師菲爾氣急敗壞地拒絕回複克勞德,並表示:總之,想要去那個被留下的法師塔裡麵,你要應對的人比想象中更多。]

[法師菲爾表示:也許你可以找尼克斯幫忙,看他對你很有好感——但請記住,沒有人會喜歡拋棄了魔法導師的弟子。]

菲爾先生的狀態在半空中的係統麵板上實時更新。

[法師菲爾捂住了嘴巴。]

[法師菲爾想要撤回上麵的那句話,但他還是失敗了。]

[法師菲爾變得更加惱怒:該死的、愚蠢的那個老東西,為什麼就不能多給我留下一點有用的記憶?]

感謝係統麵板的儘職儘責的轉述,原來菲爾先生在心中早已經承認了他是弟子的這回事?

斯科特的唇角微微上揚,他知道,此時應該裝作沒有注意到這件事,以免引發法師先生惱羞成怒的暴走,於是將思緒轉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說起來,菲爾先生不管是年輕時候在學院裡的記憶,還是跟尼克斯先生他們一起開創了帝都魔法研究院時候的記憶,都被完完整整地保存在了筆記本裡的靈魂中,

可唯獨缺失了的,卻是菲爾先生死去前兩年的記憶。

在這兩年之中,尼克斯先生被從魔法研究院中趕了出來,而也正是在這兩年之中,克勞德從菲爾先生那裡得到了藏有記憶碎片的騎士勳章。

斯科特的手掌一晃,某個熟悉的勳章就已經從空間戒指中被取了出來。

他還記得,當初從那段影響之中看到的菲爾先生——那是真正的、完整的、似乎有著什麼秘密沒有透露給任何人的菲爾先生。

“為什麼會是那兩年呢?”

“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少年無意識地問出了這句話。

[法師菲爾表示:如果我知道的話,那個老東西說不定還能少挨幾句罵。]

又一次發現自己無法隱藏真實情緒的法師先生似乎已經破罐破摔了。

他氣咻咻地坐在那個空間之中,裡麵有著他熟悉的煉金台、書桌、床鋪以及擺滿了書的書架。

菲爾環視著這一切,這些都跟他的法師塔裡麵的陳設一模一樣。

不知怎的,他突然覺得有些氣餒了起來。

雖然是熟悉的煉金台,但不在現實世界之中的任何實驗都是毫無依據的。

雖然有著可以休息的床鋪,但除了上次昏迷的時候以外,菲爾他作為靈魂不需要任何的休眠,即便真的能像過去的幾百年那樣陷入淺寐的狀態,那也隻不過是為了打發掉過於無聊且單調的時間。

還有那些擺的整整齊齊的書——菲爾隨意地伸手抽出了一本,裡麵確實完全空白的紙頁——簡直比他那個筆記本還要空白。

即便菲爾的腦子裡早就知道這個名字的書中會寫些什麼、詳細到哪一頁,會有著語法上的漏洞或者是紙張殘缺的邊角,

但,

這卻並不能掩蓋一件事實——

眼前就是一本空白的書啊。

不對嗎?

就像是菲爾那些莫名其妙被缺損了的記憶,雖然他記得其他的大部分的事情,甚至還總是覺得自己跟那個菲爾並不是同一個人。

但他本人的狀態就像是這本空白的書一樣——

不管怎麼說,都是空白的、什麼都不知道的存在啊。

現在看著一個還沒有成年的法師幼崽在為了自己的事情到處奔波、甚至還從一個寂寂無名的平民,一路冒著各種危險走到了學院競賽的決賽、也就是學院塔的附近來。

就連學院塔,都是過去的那個“菲爾”所拜托對方的事。

真是該死,為什麼有些事情自己不在活著的時候去做,反而統統都丟給一個幾百年後的幼崽呢?

越是了解自己是個怎樣的人,菲爾也就越是氣惱。

他知道現在不應該繼續處於這種情緒支配下,也並不知道這種狀態會不會顯示在那孩子能看到的地方,但菲爾還是坐在原地一動未動。

“喂,我說啊!”

裡麵的法師靈魂抬起頭來,看向什麼都沒有的一片虛無的天空,每次看到這些虛無,都能讓他瞬間從那些熟悉的布景裡麵回過神來,想起這隻不過是一個筆記本裡麵的空間而已。

“如果你真的是未來的我所設計的地方的話,那麼就該給我留下點提示才行吧?”

“作為一個大人,卻把什麼提示也沒有的難題拋給一個幼崽去解——你不覺得太過可恥了一些嗎?”

他並沒有懷抱著什麼會得到回應的希望。

因為這種無意義對話的行動,在許多年前,他其實就已經做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不知為什麼,菲爾心裡卻莫名其妙地湧上來了一種強烈的直覺。

他猛地抬頭,看向突然變化了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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