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昏暗而沉重的燈光,時明時暗。

燈影在牆壁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如同鬼魅般變幻莫測,四下寂靜無聲,在這種情況下,彆說腳步聲,就連呼吸聲也會變得很突兀。

又是一層。

黑色的身影在拐角一閃而過,她避開了巡視的獄卒,後背虛虛地貼牆,毫無所獲讓她的心情不可避免地煩躁起來,微微仰頭,昏暗的燈光落在了緋紅色的眼瞳中,惹上了些許陰翳。

繼續深入恐怕也不會有什麼結果,而且越往下戒備越森嚴,暴露的可能性也會變大。

深吸了一口氣,九昭不得不承認,她極大可能被騙了。

鬥篷兜帽的陰影落在額前,她慢慢地勾起唇角,但也不是毫無所獲就是了。

幾十年前,九昭從一顆荒蕪的星球醒來,記憶一片空白,但好在常識這些都在,這具身體的天生武力值又高,就算在充滿危險的寰宇流浪也算順風順水。

因為沒有記憶,她不知道乾什麼,隻是天生不會虧待自己,這些年混得也不差,若是沒有意外,她會這麼毫無目的地度過一生或者加入某個星海勢力,當個不乾事的老大玩玩……

但意外發生了。

幾年前,她遇上了流光憶庭的[憶者],那群信仰著[記憶]星神,在宇宙間各處收集珍貴記憶的勢力。

原本以為隻是單純地跟漂亮的大姐姐玩玩占卜遊戲、聊聊天,沒想到那位[憶者]會對她這樣的半吊子記憶感興趣,猝不及防間就讓她得了手。

不過,最後吃虧的反倒是那位憶者。

被探測記憶後,九昭還沒有什麼,那位[憶者]的臉色變得煞白。

據[憶者]所說,她在探查記憶的時候死了三次。

九昭也得到了一個消息,她的記憶並非因為事故,或者某些生理病因被遺忘,而是被封印了。

她的記憶有三道枷鎖,三位鎮守者,青色的風將[憶者]撕裂,藍色的潮水將[憶者]吞沒,金色的星隕將[憶者]掩埋。

若非[憶者]本身比較特殊,否則就無了。

看在[憶者]誤打誤撞給她帶來重要的消息,和今後的人生建議的份上,九昭也沒跟她多計較,然後踏上了解除記憶封印的旅途。

自打進了這艘羅浮仙舟,她確實有種似有若無的熟悉感,她似乎就要觸及了記憶中第一道枷鎖,第一位鎮守者,那抹青色的風……

不過,在此之前——

她需要出去跟一個信[歡愉]的樂子人算一算賬。

哈……

拿她當樂子消遣,這仇,她記下了。

回憶了一下深入時的路線,九昭將兜帽重新往下拉了拉,而後身姿靈活地穿越了障礙,覆蓋這漆黑鬥篷的身影像隻黑貓般悄無聲息地於幽囚獄中穿梭。

仙舟聯盟是長久漂航在星海中的艦隊,為數不多直接從星神處吸取力量的派係,他們是[巡獵]星神的追隨者。

聯盟現存六座的世界艦,而她現在所在的名為‘羅浮’的仙舟。

好不容易跟[鑽石]搭上關係,消掉了[星際和平公司]的懸賞令,她可不想再上仙舟聯盟的追殺名單。

安安靜靜地來,悄無聲息地離開才是上策,畢竟被[巡獵]盯上,被聯盟追逐可不是鬨著玩的。

陰冷的風吹拂在未被裹住的皮膚上,一些灌入了寬大的袖子中,激起了生理上的反應,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冒出來,掩藏在兜帽下的耳朵動了動,九昭停下了腳步。

幽囚獄是封閉的空間,不可能無故生風,不過出口處是例外。

再次在拐角的走廊後撤一步,後背貼近牆壁,遮掩了身形,她有些頭疼得扶額,嘖,倒黴。

唯一的出口處竟然有人在。

是提審嗎?還是關押罪囚?

兩道呼吸,兩個人?

儘頭處的大門被推開。

從幽囚獄外的光線爭前恐後地湧入,卻被獄中的黑暗吞噬,待兩位雲騎軍押送著男人進入後,大門自動閉合,背後光亮消失了。

寬闊的入口,冰冷的石磚反射著頭頂微弱的光,被押送的男人無視兩側泛著銀芒的利刃,低著頭一步一步向前走來。

皮鞋踏在鋪就的地毯上,明明不該發出聲響,但實際上卻是一聲又一聲回響在空曠的空間,仿佛踩在了人的心尖上,直到他在階梯下停下。

幽囚獄再次安靜下來。

台階上,密而卷的白發被一根紅繩高高束起,白發青年負手而立,身邊是一位年輕意氣的少年。

奇怪的感覺……

九昭出神地抬手,掌心貼在了胸口,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加快。

害怕嗎?

不,不可能。

九昭下意識地否認,就算被堵住了出口,形式有些不妙,但她字典中向來沒有害怕兩字。

興奮?

更不應該,她沒想出去搞事,不至於興奮。

“你記得我麼?”

站在台階上的白發青年出聲了。

“記得。”男人慢慢地抬起了頭,被碎發半遮住的紅瞳在灰暗的監獄中如同搖曳燭火般,顯目而詭譎,他勾起了唇角,緩緩地,仿佛念詞般說道,“人有五名,代價有三個,景元……你不是其中之一。”*

九昭:“!”

景元——

那個人竟然是景元!

九昭來幽囚獄前,搜集過仙舟羅浮的情報,幽囚獄的位置自不必提,仙舟的能人異士也包括其中。

羅浮的將軍自然是她會重點關注的對象。